走出黑暗陰冷的寧海衛衙署的那一瞬間,左三思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衙署外陽光刺眼,澄澈的天空中漂浮著幾朵干凈的云,左三思伸了個懶腰,回想起很多年前交出最后一份試卷離開高考考場時的感覺。
饒登死了,他給了那些冒著千刀萬剮的風險隨他造反的百姓一個交代。從寧海州富戶和州衙中抄出來的大量銀兩也都被他分發給了那些窮苦的亂民,雖然平均到每個人手上后并沒有很多錢,但也足夠他們度過這個洪災與兵災并起的亂年。
一切都結束了。
“大哥,劉練臣說了什么?”等候在衙署外的孫行遠迎了上來,警惕地看了看站在衙署門口的劉練臣。
劉練臣正站在門邊滿面笑容地朝左三思揮手道別,看到孫行遠那滿是敵意的眼神也不以為意,反而朝孫行遠也揮了幾下手。
“沒什么,重新確定了一下之前的約定而已?!弊笕颊f完,也回頭朝劉練臣揮了揮手。
“將軍可從劉練臣嘴中又撬出什么好處?”在不遠處持刀警戒的梁奇也走了過來。
“要了些糧食而已,一仗過后寧海衛的兵只剩下六百了,他留著那么多軍糧也沒用。”左三思回答。
“老東西,就知道他不會對自己貪來的錢財松口。”梁奇說著,朝劉練臣不滿地瞪眼。
劉練臣在遠處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得更用力地揮了揮手,帶得渾身的肥肉一陣顫抖。
“我們以招安的名義罷兵,以后還要多和此人打交道,不宜逼得太緊,這次就放他一馬吧?!弊笕驾p笑一聲,拍了拍梁奇的肩膀,“托你找的賀久還沒找到么?”
“哎。”梁奇嘆了口氣,低下了頭,“在下和孫兄弟這幾天帶了千余人馬,幾乎把牟平城翻了個底朝天,連富戶們藏起來的金銀財帛都找到了不少,可愣是沒找到那小子。”
“也罷,我也曾答應過他父親留他一條命,找不到也算是天意?!睕]能抓到賀久委實有些遺憾,但左三思知道孫行遠和梁奇都盡了力,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只怕他以后會對我們不利。”孫行遠愁容滿面。賀久的事情是因他所立的婚約而起,此刻他仍有些自責。
“那我求之不得啊,他逃了我才遺憾呢?!弊笕疾煊X到了孫行遠的表情,故作輕松地說。
“一個肖小,不提也罷。我們先走吧,不然那劉指揮使怕是要一直站在門前?!绷浩嬉糙s緊打圓場。
左三思這才想起到劉練臣還規規矩矩地站在衙署前看著他們,他苦笑一聲,趕緊拉著兩人向北門方向走去。
“梁奇,破城以來我們一共抄出了多少銀兩?!弊笕歼呑哌呎f。
“具體的數字還沒有清點出來,但數額應該在四萬兩以上,州衙中抄出的只有五分之一左右,剩下的大多是從城中富戶手中抄出來的。不過我估計實際數字應該更多,一些銀兩在被發現之初就被一些軍士放進自己的腰包里了。”梁奇回答道。
“很好?!弊笕键c了點頭,明朝一個縣一年的收入也就在一萬兩左右,考慮到寧海州的規模,四萬兩是個很合理的數字。就用這筆錢,遣散我軍的一部分人吧?!弊笕驾p聲說。
“什么?”梁奇前行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好不容易才湊出了一萬大軍,為何要遣散???”
“他們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農民,餓的活不下去了才要跟我們造反的,眼下寧海州太平了,我們沒必要再逼他們跟我們做這種掉腦袋的生意?!弊笕家餐A讼聛怼?
“可再怎么說我們還沒有安全下來,眼下劉練臣與我們貌合神離,隨時會有朝廷的大軍來征討我們,突然遣散軍隊,實在不可取啊?!绷浩嬗行┘绷?。
“我又沒說全部遣散,眼下我們控制了牟平的城墻,有一兩千軍隊就足以壓制劉練臣的六百官兵,遣散軍隊不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