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守拙園海棠春塢花廳里,劉玄背著手在那里走來走去,滿臉焦急。當初鄞縣和杭州臨戰(zhàn)前都沒見他這么著急和手足無措。一陣陣叫痛聲從后面?zhèn)鱽磉^來,響起一聲,劉玄便停在那里,往后面看了一會,等到沒有再叫,又走了起來。
花廳里,左邊坐著尤二姐、尤三姐,右邊坐著探春、史湘云和迎春,晴雯、麝月、金玉釧和香菱在下首站在。
“四爺,你不用這么著急,穩(wěn)婆都在里面看著,你和其他大夫也看過,脈象正常,不會有事的。”尤二姐開口勸道,說罷轉過頭去,示意尤三姐也出聲勸兩句。卻看到妹妹臉色有些發(fā)白,似乎也很緊張。
“妹妹,你怎么了?”尤二姐低聲問道。
“姐姐,生孩子都這般痛嗎?”尤三姐心有余悸地問道。
“老人們常說,生個孩子,尤其是頭胎,是生死之間的大事。”尤二姐臉色微變道,“只是生孩子,是女人的命。我們要是沒個還在身邊,等老了會很凄苦的。”
“聽到夫人和趙姨娘這般,我心里發(fā)憷,不敢生孩子了?!?
“等過兩年,只怕不是你不敢生,而是盼著有一個?!庇榷阋贿呎f著,一邊眼光像是不經意地從對座的三位身上掃過去。
尤三姐順著姐姐的目光看過去,知道姐姐話里的意思?,F(xiàn)在這園子里的姐姐妹妹們越來越多了,而且?guī)缀醵际歉Z府有關系。夫人是賈府的外甥女,趙姨娘聽說原本也是賈府的人,其余三位也或是賈府的姐兒,或是賈府的親戚。就連自己,也是因為寧國府蓉大爺?shù)年P系,才會進到這邊來的。但相比之下,人家肯定會親近一些,自己姐妹要疏遠些,所以她們住在守拙園,自己住在滄浪亭。
四爺雖然風流,但對人確實真誠,盡量一碗水端平,不讓誰受了委屈。這點尤氏兩姐妹是深有體會的。四爺連身邊的丫鬟都好生對待著,何況她們。只是這園子里姐妹一多起來,暗里地多少有些比較出來。就算她們不計較,下面的丫鬟婆子也會在暗地里比。
昨個夜里四爺又在那里過夜了,算起來,四爺在某某園子里過夜次數(shù)最多,怕是最寵這位。然后這個園子的丫鬟婆子走出去,頭也昂得高些,廚房、雜役等處的人也是看在眼里,堆出來的笑容也會多三分。
這是人之常情,不是你三令五申就能禁止的。而劉玄對后院內宅的要求只是嚴防私密泄露,不得內外私自勾連,不得持寵欺凌等大節(jié),其余的也管不到。
因此尤三姐理解姐姐會有這般心思,她知道自己姐姐性子柔弱,更像一根藤蔓,沒了四爺這棵大樹,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F(xiàn)在四爺對她極好,但將來會如何?誰知道呢?所以有個孩子,是尤二姐目前最大的念想。
只是幾個月過去了,尤其是這幾個月,夫人和趙姨娘因為有身孕,四爺幾乎過半的日子是在浮翠閣和玉蘭堂過夜的??捎榷愫陀热銉扇说亩亲?,一直沒有動靜,所以尤二姐有些著急了。
“姐姐,不用著急。等緩過這兩日,你請四爺把把脈,開了方子。我們四爺可是有名的杏林國手?!?
“妹妹提醒得對,我差點忘記了?!庇榷氵B連點頭。
在另外一邊,惜春年紀不大,又歷來單純,只是在那里為寶釵和憐卿兩位姐姐著急。探春和史湘云的心思卻復雜許多。
自己被送到這邊來,名義上是陪伴寶釵,實際用意,心知肚明。臨行的時候,老太太也在話里暗示過,等個好時機,宮里的德貴妃向皇上討道恩旨,將探春、史湘云和惜春指給劉玄為妾侍。
探春和史湘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處境,又想起迎春姐姐差點掉進狼窩的經歷,多少有些認命了。到了蘇州后,劉四郎也能以禮相待,不因此慢待和輕薄她們。住下來后,探春三人還覺得在這里住得更自在些。
探春和惜春住在滄浪亭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