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的結束。等到這一步時，最不愿意看到的，同樣是至親之人。

病房前最后一片葉子落在地上，指針正好走過了晚八點十五分。

門外，越來越多的白色身影走進病房，把母子倆擠在了一旁。

梁秀芳沒有哭也沒有鬧，靜靜靠在佟碩暉懷里。

醫護人員撤走了所有的儀器，那一抹白，終究會覆蓋上熟悉的臉。直到他們做出鞠躬的姿勢，劃上了終點。

這是對生命最高的敬禮。

你的一點一滴，都印刻在我們的心中。

柯水市殯儀館前，靈堂外，大片百合和滿天星裝飾在門框附近，前來吊唁的除了佟海坤生前的同事和好朋友，剩下的就是佟海坤的學生和一些親戚們。

人群中同樣也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佟碩暉站在棺槨的一角，瞥見了身著墨色職業服的程瑋和顧蕭。

程瑋走到佟碩暉身旁，緊握住對方的手，表情帶著歉意“碩暉，上次你找我幫忙，我對不起你……”

“你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你忙……”

“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叔叔的病……”

“已經不是一兩天了，爸爸只是希望他能夠落葉歸根，如今心愿已了……”佟碩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程瑋和顧蕭交換眼色。

“碩暉，你要好好保重。”顧蕭用手撫上對方的肩頭。

“謝謝你們今天能來。”佟碩暉依舊沒有表情，眼里也沒有淚水。

“碩暉，以后打算去哪兒？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們，同學一場……”

“不必了，真的謝謝你們。”佟碩暉抬頭，臉上表情漠然。

顧蕭只當他是沉浸在悲痛中，示意程瑋不要再說下去。

“人生畢竟還很長。從要朝前看。”

“碩暉，你能這樣想，我們做朋友的，也就放心了。”

棺槨從靈堂抬出的那一刻，一旁的梁秀芳不顧周圍朋友的勸阻，深深地撲在上面。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起來。

“太太，您不要太悲傷了。”白色的手套，玄色衣服中年人扶起梁秀芳。

“媽！是和爸爸告別的時候了。”佟碩暉將母親拉在懷中。

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和疲憊，終于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佟碩暉朝著棺槨遠去的方向，深深地跪了又一拜，忽然抬頭高聲喚道“爸……此去，一路走好！”

這一拜，將額頭重重貼在水泥地上，同樣帶著他的決心和堅定。

這一次，他終于明白當至親之人離開自己時，如何做到安靜地送對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