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過沙漠,翻山越嶺偷偷進入衛國用了整整二十天時間,很快便混入一群如軍隊一般浩浩蕩蕩的流民中。
葉雨漫無目的在衛國四處流浪,走過城鎮,去過海邊,穿過森林,后來,他又帶小木來過此時流浪過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他用身上最后一個銅板吃了一碗面,便真的山窮水盡了。
一連三天滴水未進,饑餓像兩個看不見的手掌將他的臉頰深深按了進去,咳嗽時幾乎能把整個肺都咳出來。
也許自己早就該死了,何必硬撐到現在呢?
他絕望的時候,不求蒼天,不問佛祖,不信神明,若冥冥之中真有善神,人間豈有多苦難。
命運這只無情的手依然將他按在地上,用盡可能的力量折磨他,還帶著一種聽不見的笑聲。
葉雨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倒在街上,后腦勺重重的落在青石磚上,涌出一灘美艷的血跡。
他像死狗一樣倒在街上,太陽就快下山,路過的人早已習以為常,沒人去管,沒人去救。偶爾遇見一個好心人也不過上前看一眼,搖搖頭嘆息一聲世道炎涼便走開。
直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過客出現救了他,這個人就是湯劍離。
不信諸神,葉雨相信緣分,他和湯劍離是一種緣分,和小木是另一種緣分。
所以,他把自己痛苦的過去告訴小木,仿佛她那雙渴望的眸子可以救贖自己的靈魂,可他知道這并不可能。
小木靜靜聽他說完時,眼神里依然充滿著探索世界的渴望“大哥哥,你不想回去看看草原嗎?”
葉雨道“戰亂結束后,我會回去看看的。”
小木道“那是什么時候?”
葉雨木納的說道“總有一天會結束的吧。”
那一天一定很遙遠。
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會在什么時候將自己折磨致死,也許明天,也許永遠。
塵事已了完,小木不過也是人生里的匆匆過客,正如他也是許多人一輩子里的過客。
葉雨盡可能的滿足小木的快樂,她沒有童年,沒有歡笑,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直渴望的自由,不管將來怎樣,此時此刻就讓她快樂下去吧。
他們在秋風里看日落,在草香中聽雨。
葉雨看著前面蹦蹦跳跳拽著風箏線的小木,仿佛人間的戰火早已遠去,神明許諾的天堂已經降臨。
他每次病發的時候,總覺得就要死了,當那種鉆心的疼痛過去以后,他又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他早已麻木這種折磨。
這次發病時,他也和平日里一樣去坦然面對,就好像躺在床上窯姐早已習慣粗魯嫖客的蹂躪。
葉雨整整咳嗽了一夜,天亮時,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蒼白的嘴唇像他的身體一樣顫抖著。
他以為第二天就能好,第二天惡化的時候他又覺得第三天能好,第三他覺得第四天就能好,直到第五天,他發現病情正一天比一天重。
終于,在第五天日落的時候,他口吐白沫癱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奢望明天能有所好轉。
這五天,只有小木在他身邊陪著,她一直對葉雨說“沒關系的,我已經跟螢火蟲許了愿,讓大哥哥的病早點康復。”
葉雨說“小木,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辦?”
小木的眼神很吃驚,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你為什么會不在?你去哪里?”
葉雨說“我也許活不久了。”
小木說“不可能的,你說過跟螢火蟲許愿很靈的。”
葉雨說“你相信嗎?”
小木說“我信大哥哥。”
葉雨需要一個地方安靜的療養。
這是座很邊遠的小鎮,這里的客棧小店敗落的就像屋檐下的燕巢一樣,街上卷著黃沙,黃沙又吹起路人破落的衣袂。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