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陜西民變,朝廷是撫是剿,畢自嚴并不關心,他唯一關心的是朝廷定下的計策,戶部能不能籌出足夠的銀子予以支持。
一開始施鳳來說派兵進剿,畢自嚴就在心里默默的算起了所費軍餉幾何。
后來韓廣言招撫,畢自嚴又在算賑災需糧幾何。
但賑災的糧食還沒算好,忽就聽見朱由檢說陜西免稅三年。
大明攏共就十三個布政使司,而且本來每年的賦稅也不多,才干了幾個月的戶部尚書,畢自嚴就感覺自己的發際線有升高的趨勢。
如今,朱由檢一句話就免了一個布政使司三年的賦稅,情急之下,畢自嚴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腦門,一時卻忘了君臣禮儀,便搶先出班反對。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陜西雖一省之地,一年也不過三十萬兩的賦稅,比不上江南湖廣等地的零頭,但此例一開,恐其他布政使司心生怨言啊。”
畢自嚴剛說完,施鳳來又跳了出來。
“陛下,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大明十三布政使司獨陜西免稅,那其他諸省恐有怨言,且此例一開,若其他諸省再遇天災,免稅呼?”
施鳳來說完,張瑞圖也出班附議,隨后禮部尚書郭允厚、刑部尚書韓繼思、吏部尚書薛鳳祥皆上前高呼。
“臣等附議。”
對于這些大臣的反對理由,朱由檢也表示理解,但卻不予采納。
因為來自后世的朱由檢知道,明末轟轟烈烈的農民起義就是從陜西開始的。
如果不用最小的代價將其撲滅在萌芽當中,任由其發展壯大,那最后結果如何,朱由檢心里也沒有底。
畢竟,大明的土地兼并、基層吏治已經崩壞至極,一點星星之火便有可能釀成燎原之勢。
但若是采用高壓政策予以堅決鎮壓的話,不僅徒費糧餉,還很可能將大明拖向農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而且歷史已經證明,這種武裝鎮壓民變的政策是徹徹底底失敗了的。
有著完整唯物主義史觀的朱由檢,自然知道誰才是歷史的書寫者,而自己的屁股要坐在哪一邊。
雖然目前還沒辦法將壓在大明百姓頭上的三座大山搬走,但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給走投無路百姓謀些生路,還是必須要做的。
而且就陜西目前這個情況,即使每年能收上二三十萬兩的賦稅,那派兵鎮壓,維護基層統治,外加收稅的成本肯定也得超過這個數了。
賠本的買賣朱由檢是不會干的,與其弄得天怒人怨、得不償失,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布恩于天下。
來自后世的朱由檢知道,歷史上從天啟年間起,一直到康熙初年,陜西這地的旱災就沒停過,即使沒有賦稅,陜西一地的百姓都不定能活。
所以在免稅的同時,朱由檢還得給陜西乃至整個北方的百姓找條活路。
“眾卿之言,朕亦知曉,但天災人禍,陜西百姓窮困久矣,且朕既承天命,自當體恤百姓疾苦,此事就這樣定了,諸卿不必再言。”
朱由檢剛剛攜大勝而歸,權威已非初登基時可比,畢自嚴等人雖然不滿,但也只能聽命。
“韓廣聽旨。”
朱由檢掃視一眼群臣,目光又落在韓廣身上。
“朕命汝為欽差大臣,賜尚方寶劍,會同都察院、大理寺、刑部、戶部、兵部等衙門督巡陜西,總理賑災、吏治、平叛等事宜,陜西布政使司一應官員皆可逮捕訊問,五品及以下官員可臨機處置。”
韓廣聞言,也是愣在了原地。
按照朱由檢的意思,這韓廣當是領了一省的軍事、民政、司法之大權,饒是巡撫也沒他權大。
而且更為致命的是,其對陜西一應官員還擁有的處置之權,五品以下的官員還可臨機處決。
自明朝建國以來,二百年的時間,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