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安,皇宮。
在大軍北上的轉天,趙梵又一次在早朝時咳出血來,之后幾天,便始終沒有上朝。
如今每天的折子,還有從前線傳回的戰報,都是直接由尚書省整理后,遞到皇帝的寢宮中。
今日是八月十七,昨日的戰報,在傍晚前送至寢宮內。
趙梵半躺在龍榻上,身上蓋著被子,嘴里不停的發出咳嗽聲,此時他已無力再將手抬起,無奈之下只能讓林胥將戰報的內容讀出來。
八月十六,夜。北蠻大軍突然攻打廣平城,在經過一夜的廝殺后,終于抵住了北蠻軍的攻勢。
八月十七清晨,北蠻退兵。廣平城外,橫尸遍野,雙方死傷慘重。若不是有滄元山趙掌教相助,只怕廣平城危矣。
昨夜一戰,有北蠻高手出現,死一人,其他四人均被趙掌教重傷后退走。玄陽邶柏舟戰死,陳玄黃重傷,至今昏迷不醒。
待林胥念完最后一句,捏住信紙的雙手,止不住的開始顫抖。
而趙梵則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許久,趙梵眼中才漸漸有神,嗓音低沉道“讓楊天州和左相來見朕!”
“奴才遵命。”
林胥轉身剛要邁步,就被趙梵叫住,后者猶豫了下,讓他將趙歸荑也喊來。
林胥心中帶著疑惑,走出寢宮,自己去親自通知楊天州和趙歸荑,至于身在宮外的左相,則是派了一個小太監去通稟。
林胥從寢宮走出時,天還有些亮光,等他與楊天州等三人返回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林胥讓三人稍等片刻后,自己先走了進去,沒一會兒便出來,讓楊天州和趙歸荑先行進去。
趙歸荑一臉茫然的跟在楊天州身后,不知父皇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兩人極力放緩步伐,避免發出聲響,一步步走到龍榻前。
“奴才見過陛下!”
“歸荑見過父皇。”
趙梵側過頭,分別瞅了眼兩人,最后將視線落在趙歸荑身上,嗓音和煦道“歸荑,你又瘦了。”
趙歸荑鼻子一酸,望著宛如風前殘燭的父親,聲音哽咽的喚了聲,‘父皇。’
趙梵在臉上強擠出一抹笑容,柔聲道“以后父皇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多聽你母親的話,不要再頑皮了。還有,你和元彬是親姐弟,一定要多幫幫他。”
趙歸荑聽著父皇像是交代遺言般的話語,眼淚奪眶而出,傷心的大哭起來。
守在門邊的林胥將陛下這番話,一個字不落的停在耳朵里,不由得眼眶泛紅,吸了吸鼻子。
趙梵望著趴在自己身邊痛哭的趙歸荑,很想像對方小時候那樣,去揉一揉她的頭,可是此時自己的手臂就猶如千斤之重,怎么也抬不起來。
“歸荑,父皇今日便封你為平遼公主。父皇也許看不到大軍凱旋,但是你會替父皇看到的,對么?”
趙歸荑邊哭邊不停的點頭。
趙梵笑了笑,轉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楊天州,叮囑道“朕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
楊天州有些錯愕的瞥了眼趙歸荑,隨后語氣堅定道“請陛下吩咐。”
趙梵將頭回正,望著屋頂,喃喃道“朕答應要幫一個人,了卻后顧之憂。朕要說話算數!”
許久,楊天州緊皺著眉頭走出了寢殿,后面則跟著雙眼哭得通紅,有些魂不守舍的趙歸荑。
林胥跟隨兩人出來后,親自去幫左相推著木輪椅,兩人一起進入了寢殿。
楊天州喘了口大氣,回頭望向寢宮,眼神晦澀。
趙梵聽到木頭摩擦發出的嘎吱聲,歪頭看去,像是與老朋友說話般,很隨意的道了聲‘來了?’
林胥將左相推到龍榻邊上后,便悄然退回了門邊,后者一雙渾濁的眸子盯著躺在龍榻上,看上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