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明白別人的飯碗不會輕易亮出來這種道理,但既然因嬸問了我布莊地址,我便現在明確跟嬸子們說,嬸子們要么做出能達到布莊老板要求的衣裳,往后在我這里接活兒?!?
要么,嬸子們就可以另尋它路,我雖然需要人手,卻也不是非咱們村里的嬸子們不可,以我這一件衣裳的酬勞,我完全不愁會找不到跟我接活兒的織工?!?
“至于布莊嘛,若有哪位嬸子,想要自己去布莊接活兒,我還是提醒一句,除非布莊換老板,否則,嬸子們絕不可能越過我,到布莊里掙錢去。”
顧悠悠看著嬸子們驟然變色的神情,嘴角笑容加深,腦海里在此時又開起了小差。
她自己都覺得,她最后說這話非常有不講理的反派的那種感覺。
說什么絕不可能越過我,到布莊里掙錢——嬸子們這會兒肯定都覺得她囂張又乖戾。
不過嘛,顧悠悠早就放棄在別人面前營造自己是好合作伙伴的打算了。
她雖然曾經的確有過,讓嬸子們直接去布莊里做活兒的念頭,但后來考慮到嬸子們家離布莊遠,讓嬸子們每天千里迢迢干活去做活兒也不太好,所以后來才想好搬布料回來給嬸子們做。
而她上回給嬸子們結算的酬勞,雖然對比到時候衣裳能真正賣出去的數目來說,并不算什么,可要拿來跟普通織工做的衣裳來比,顧悠悠后來有留意過,她也特地比較了一通布莊里按月錢算工資的織工和嬸子們一件衣裳幾百文錢有沒有區別。
到最后對比出來,卻發現嬸子們的酬勞甚至能當的上布莊里的一等織工了。
要知道,像她那布莊,是城里公認的第一布莊,里邊一等織工不僅是頭銜還是酬勞,一直都十分吸引城里的織工。
所以,平心而論,顧悠悠給嬸子們的酬勞,的確沒有讓她們虧上半點。
然而,雖然顧悠悠并沒有拿嬸子們從前接活兒時的月錢來跟她這的比較,可當聽到因嬸毫無顧忌地問她布莊地址,意思擺明了想自己去布莊掙錢的時候,顧悠悠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了憤怒,其中還夾雜著些心寒。
所以顧悠悠這會兒才會說出這么直接的話,也沒再估計別的嬸子們心里做何感想。
她心里想的是愛誰誰吧,她本來也并不是非村子里的這些嬸子們不可,若是到頭來這些嬸子沒一個合適的,她只需要在自家布莊門口掛上一個招人的牌子,便會有一堆人主動來應聘,那時她還不用總是特地從布莊里布料回來,也不用擔心自己掉馬甲,被嬸子們知道自己其實就是布莊的老板的事。
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如此,嬸子們原先拿著一件衣裳兩百文錢都不到的酬勞時,她們甚至還能堅持下去,有的時候還會自己巴巴地上去求那些負責人給她們留點活兒,哪怕她們明知道,這活兒接了,下一回她們也還是回面臨被無端克扣月錢的境遇。
而當她們從李嬸這聽到,跟她顧悠悠接活兒,不僅能很快拿到月錢,一件衣裳的酬勞還幾乎是她們從前的酬勞的好幾倍時,她們不可謂不心動的,甚至都眼饞都不行,不然也不會這會兒一個個都急著跑過來,明知道她這一時半刻不會有什么活兒,也還是想跟她“預訂”一下。
可慢慢的,嬸子們或多或少的,內心里的興奮過去之后,便都起了別的心思了。
有人會想著以同是鄰居、她們又身為長輩,所以她顧悠悠理所應當給她們活兒做,若是她不給,那就是不念情誼,不尊重人,沒禮數。
而當初的原身顧悠悠日日夜夜被教習嚒嚒欺負的時候,卻沒一個人對她伸出援手,這會兒一個個倒是想起來了,她們是長輩,是一個村的鄰居,有好處應該一塊分享。
有的嬸子們又開始想著,那李嬸她們一件衣裳能得八百文文錢,顧悠悠能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