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描了柳葉長眉,搽了艷紅溢香的口脂,拿指甲挖了一滴凝春乳,在手心里輕捻化開,指間輕挑,從皙白脖頸往下,一路柔柔地抹下去。
方才,她梨花帶雨、連驚帶嚇地跟岳昭哭鬧了一場,總算哄得他承諾等過了這個風頭,便會向太子求助,想辦法為方家平反。
方巧一雙白脂般的嫩手理著衣襟,媚眼如絲地斜了一眼躺在鏡臺上的小瓷瓶,嘴角一抹志得意滿的笑。
有御史彈劾又怎樣?
事在人為!
小紙片正妥妥地藏在瓷瓶里,那是她的底牌,豈能輕易亮出來!
青青從隔壁臥房出來,乖巧地走上前去,抬高了銅鏡,方便方巧端照。
“姐姐,駙馬呢?”
“公主府來人,說是和靜不舒服,叫駙馬回去瞧瞧。”
方巧左右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一張芙蓉俏臉上盡是不屑之色。
“都什么時辰了,堂堂一個皇家公主,找男人找到十洲春來,還嫌自己的臉丟得不夠么?”
青青有些擔憂地望著她“那駙馬他……”
“好妹妹,姐姐再教你個乖!這男人一旦發了狠,任憑她使出十八般伎倆,也回不了頭。”方巧飛眼一笑,拍拍青青的嫩頰“放心吧!駙馬的心在哪兒,我自然知道!”
“那就好!姐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青青似是由衷地為方巧高興。
驀地,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葉笛響,轉了個調皮的唿哨,伴著一聲女子的嬌笑,從眠花閣前經過。
青青手指一頓,她抬起頭,看向朱窗下的銀蓮花更漏。
寅時二刻!
十洲春里,云情雨意漸疏,花樓里剩下些零散踉蹌的腳步,也在半醒半醉間,走向春盡夢好的深處。
“姐姐晚膳用得少,不如再用些點心,駙馬不知幾時能回來,且有的熬呢!”
青青端過那一碟釀花飴糖放在方巧面前,笑道“托姐姐的福,我也嘗嘗這皇宮里的點心。”
說著,她掰下一點兒飴糖放進口中。
“不值什么,敞開了吃!你若喜歡,日后有的是!”
方巧想著即將到手的好日子,仿佛也開了胃口。
她把釀花飴糖掰成小塊放進嘴里,以免粘到新涂的口脂,一面漫不經心地問“太子睡了?”
“姐姐放心,太子已經安睡了!”
“你今晚做得不錯!傍上太子,你以后不愁紅不了。或者,等我進了國公府,你若想待在我身邊,也由得你!”
“多謝姐姐!都是姐姐教得好,若無姐姐,青青此刻還不知流落何處!”
飴糖如蜜,一點點沁透整個味蕾。方巧心情甚好,眉梢染春花黃搖,剛勻過的面頰有些異常的紅艷,話也多了起來。
“好妹妹,這男人的心思,就像這釀花飴糖,你若想知道它是什么餡兒做的,就得這么一口一口地含在嘴里嘗嘗,等它落了肚兒,這糖就是你的了。”
青青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小塊釀花飴糖從她虛攏的衣袖里滾出來,寂靜無聲地落在燈影暗搖的地磚上,像是一抹微諷,一點點、一點點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