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阻道“公主,食不言、寢不語!”
蘇媺臉上掛著恬和靜怡的笑容,冷眼旁觀眼前這一幕,一旁的朝歡遞過一盞三清竹葉茶,主仆二人交換眼色,彼此心照不宣。
今日的牛嬤嬤,看到那玉蘭餅,神色絲毫未變,面對曦華的挑釁,和眾人別有用意的打量,她也神態自若,仿佛那日在會仙橋,被砸了一頭一身餅屑的人,并不是她。
她到底是個精明人,那日原是想先聲奪人,既能向翮貴妃邀寵,也能立威,等到一擊不中,曉得自己打錯了算盤、招了別人的眼,便立時縮了回去,先站穩腳跟再說。
這番能屈能伸、見風使舵的本事,確是個可用之人,也不枉翮貴妃頂著景元帝的怒火,費心保全了她。
脾氣古怪難以討好、闔宮都要退避三分的寧絲印,其實是個能說理、聽理的人;
這個一舉一動都守著教養嬤嬤的本分、規規矩矩立在靈閶身邊侍奉的牛嬤嬤,反倒是個最講不得理的人。
秀姀說,這些在深宮里浸淫數十年的老奴,骨頭縫兒里都是黑的,就像蟄伏在最晦暗污穢的角落里的毒蝎,隨時都可能暴起,給人致命一擊……
自這日起,靈閶對曦華竟十分客氣起來,雖不能把手言歡、言笑晏晏,倒也彼此相安無事,偶爾還送些精致玩物給她,若是碰上天涼落雨,還遣人噓寒問暖,幾乎驚掉了一眾看客的下巴。
曦華瞧著鳳藻宮送來的東西,只滿心疑惑地問蘇媺“這又是什么招數?”
蘇媺宛然而笑“這叫‘無招勝有招’!皇上希望幾位公主能和睦相處,既是天家風范,也是孝悌之義!”
曦華了然,眨眨眼,嘆道“父皇倒是好心腸!那……我怎么拆她這一招?”
蘇媺想到牛嬤嬤那張時而嚴肅、時而謙卑的臉,意味深長地道“公主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以不變應萬變’!這假的終究真不了,且待她自露馬腳就是!”
她頓了頓,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不過,你可曾想過,多關照一下婷宜?那日在偏殿,不過一道精細些的點心,那奶嬤嬤便驚訝成那樣。可見平日里,她沒吃過、沒見過的,竟不知凡幾,靈閶雖時常帶著她,卻也沒什么耐心去應付一個小孩子。”
曦華垂著頭,不情愿地道“她那個娘,只知道張揚惹事,還拿了她在翮貴妃和二姐面前討好賣乖,我何必去伸這個手?沒得叫人誤會,又能落個什么好?”
“我們又不是做給旁人看的!只不過,她到底是你的妹妹,順手幫一把,對你來說,也不過舉手之勞。何況,她年紀太小,身邊人教個什么,便是個什么,你也不想她日后長成像她母妃一樣的人吧?”
蘇媺說著,語氣嘆然輕微,似流觴亭下無聲淌過的幽咽曲水“這世上的人與事,哪里是都能周全的,但求……對得起自己的心罷了!”
曦華默然著,良久,終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