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景元帝悶氣地掃他一眼,忽然一樂這個老癩……這是在提醒朕適可而止了。
他輕輕將軍圖丟在案上,笑道“罷啦,此事到此為止!后續事宜,你們商量了,先拿個章程出來?!?
一眾官員忙口稱“是”,行過禮、魚貫而出,景元帝看著走在眾人之后的弘琛,有一瞬間的猶豫想喚住他,最后,卻沒有開口。
軍圖不能用了,尤釗也不能用了,那弘琛呢?
那些看似突如其來的質疑和否定,在朝堂上形成排山倒海般的聲浪,令他不能不慎重以待。
去歲,他命弘琛暫代兵部左侍郎一職,并監理兵部所有事務,是為了利用他的皇子身份解開兵部四方膠著的形勢,壓一壓東宮和那些暗中躁動的勢力。
如今,那些曾被暫時壓制的暗力雖然反彈強烈,但兵部的勢力分布已完全改變,也許,是時候讓弘琛退下來了,畢竟,軍圖之事也要有人承擔責任……
隔日的朝堂,依舊喧闐熱鬧,但當又一波針對弘琛的詰難洶涌而起,形勢卻急轉直下。
以禮部侍郎蘇栯、左散騎常侍孔讓等為首,一批文臣紛紛站出來,為瀛云王打抱不平。
茂昌公師匡是昭然不諱的太子黨,他自恃是皇上舊部、勞苦功高,又與翮貴妃是近親,一向很少把東宮以外的人放在眼里。
只見他看也不看蘇栯等人,一臉不屑地道“文武殊途,軍圖之事涉及軍中要務,不懂的人還是不要隨便開口得好!瀛云王識人不清、辨事不明,若再繼續擔任兵部左侍郎,這兵部就該亂成一團麻線了!”
孔讓嗤笑一聲“王爺一開始就說得明白,他舉薦尤釗,乃是為朝廷舉薦可用之才,尤釗的十年戰功是在西北積累下的,樁樁件件都有錄案可查,難道是王爺捏造的不成?至于軍圖之事,王爺更是冤枉,他早已反復申明軍圖不可信,這才沒有進呈皇上。正是王爺此舉,使我大齊南地駐軍避開無數兇險,否則,若人人都像國公爺一般,一聽旁人手上有南周軍圖,要么急著搶過來,要么認定他私心藏昧,那兵部才真要亂作一團了?!?
他言語間毫不避諱,將這些日子眾人對瀛云王的攻訐心態揭露個徹底,直氣得師匡一干人瞪眼漲脖子,直欲動起手來,只是當著景元帝的面,不敢造次。
蘇栯是個沉穩性子,他語氣溫厚,卻義正辭嚴“軍圖一事,瀛云王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倘若因為要找人擔責,便推他出來做這替罪羔羊,公道何在?人心又何在?臣請皇上三思而行,莫冤枉了忠臣,反倒放過了耍奸挑事之輩!”
景元帝始料未及,朝上站出來的幾名文臣,要么是博學重儒,要么是清流,這些人多有三分傲骨,有些更因為曾是南周舊臣,除了本職要務,一向很少開口干涉旁的事。
而其余眾人,雖然多數未曾發聲,但景元帝看得清楚,他們并非無話可說,而是畏懼東宮威勢,只能以沉默表達態度。
人心所向,昭昭而明!
不過數日,尤釗便被遣返西北,回原部降兩級留用,并罰俸一年。
京郊十里長亭處,瀛云王并未來為他送行,但仍派人贈送了一份程儀和幾句寬慰之語。
仲夏的清早,辰光并不熹微,明晃晃照著他神色黯然的臉和腳下的漫漫長路,也照進他充滿愧疚懊悔的心里。
就在動身回京前,他接到瀛云王的書信,信中道調往南地之事須再議!目下形勢未明,將軍不可急于求成,以免鑄成大錯。
尤釗卻不以為然,甚至生出一點輕視之心,認為瀛云王遇事猶豫不絕,畏葸不前。
到京后,沒有機會與瀛云王見面,他還曾為此竊喜,以為可以不受瀛云王的影響和掣肘,為自己爭取點什么……
卻原來,上陽城的日頭比西北更加灼烈無情,它凌空而出,一切便無所遁形,只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