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鉞此時神情凝重,目光聚焦在那民婦的身上,上下打量她。她穿得既不算破爛,也不算豪華,勉強算是個小康之家吧。至于她說的什么丈夫是賭徒,整天欠一屁股債,家里天天有人騷擾砸搶,卻還有錢供著兒子在京里讀書?
元鉞的手放在腿上,于寬袍袖里捻著他的玉笛。這次帶的這桿玉笛與之前他在舞坊街上吹奏的那根不同,那桿是白玉,而這一桿較那桿白的要長一些,兩頭是墨綠色,中間顏色淺些,顯然玉料不如桿白色的好。
不過少有人注意到這些,只是那笛尾的流蘇,隨著他手里的動作,不住晃動著,也晃得葛知府心里七上八下的。
元鉞道“葛大人,你說這位夫人的丈夫欠了錢,可有證據?”
“回殿下,這案子七日前就審過了,本乃是戴元外資助她丈夫做些小本買賣,欠款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呢,她丈夫的尸體上也只有頭部一處致命傷,可你看看這刁婦!”
元鉞抬手,制止他說出更多的難聽的臟話來,又問村婦“夫人,”夫人其實是貴族家的女人才用的尊稱,這里元鉞顯然是在抬舉這名村婦,“夫人可有地下賭坊的證據?”
那民婦為難了“這……賭完了就撤,哪能有什么證據?不過王爺,您可要為民婦做主!民婦無依無靠,只能指望王爺您了!那欠條,確實是我丈夫的,可……可那是賭坊為了以防萬一才那樣讓我家那天殺的那樣寫的!王爺,王爺您可一定要明查呀!”
堂上元鉞一共說了三句話,都是問話,當時也沒給個結論,只是命人好生安撫那村婦,便退了堂。
葛知府不知元鉞何意,只一直在他跟前叨叨叨叨,控訴刁民,埋怨為官不易。
來到后堂,涼州府丞陳子瑜前來復命,奉上物資的冊子,給元鉞過目。
元鉞拿起冊子沒看,只交給身邊的一個名叫陳十三的心腹,然后于正坐坐下,下人奉茶,他便捧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起來,似乎有些疲倦的樣子,道“葛大人,說了這么多,口渴不?歇一會,來喝杯茶。”
元鉞指指左邊的側席,示意一直聒噪不停的葛大人可以閉嘴了,又指了指右邊的側席,示意陳大人坐下,然后擯退左右下人,只留了心腹陳十三在旁,悠悠道“陳大人,今日堂上那民婦的案子,你可有所耳聞?”
陳子瑜道“回殿下,下官知道。”
元鉞簡短地道“說說。”
陳子瑜看了看葛青峰,唇角微微翹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走到元鉞跟前,跪下,打袖子里拿出一本冊子,遞上去,道“殿下,此事,下官可知道的清清楚楚,這是乃是戴家的賬冊,還有一本……葛大人的秘密賬冊,在葛大人的臥室里,殿下一查便知。”
葛知府當即怒了,指著陳子瑜大罵“陳子瑜,你出賣我?”
陳子瑜哼了一聲,道“葛大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何來出賣一說?”
葛青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吼“殿下,莫要聽這陳瘋子胡言亂語!陳子瑜,你捏造假賬簿,想加害于我?”
元鉞漫不經心地翻著賬本,慢悠悠道“讓我猜猜,那民婦的丈夫,是這賭坊的護衛,或是干事的。在戴恒那里賺到錢,便想自己做生意,然后還問戴恒借了一筆錢,可是虧得血本無歸,他要么真是喝醉了自己摔死了,要么是那民婦想賴帳把她丈夫給坑了,又因為戴恒不依不饒,要她夫債婦還,這才把地下賭坊的事捅出來。我說得可對?”
這番話說完,葛青峰渾身都如篩糠,想要下塌,卻是跌到地上的,連滾帶爬地跪行到元鉞跟前。當下堂上坐著的這位的未既冠、面如玉的美少年,可是一出城,不稟明圣上,就殺了三個手下的小魔王,他能不怕么?而他邊上的陳子瑜,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有了一絲懼意。
雖然陳子瑜投靠元鉞有段時日了,可一直只是書信往來,并沒真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