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八皇子元旻和六皇子元宏殿下正坐在舞坊街另一家有名的歌舞坊,宜春院中找些歌舞姬尋歡作樂。
六殿下出身低微,他母妃不愿他參與朝堂斗爭,只愿他做個閑散王爺,因而被養得甚是紈绔。這是最近閑極無聊,恰巧在宮里遇上煩悶的老八,就被八弟招待到這兒了。
“八弟,聽說,落梅坊近日出了位名動洛陽的嫣兒姑娘,極善琴道,曲風古樸典雅,非一般的靡靡之音可比,我本來是想去聽聽她的曲子的,你怎么把我招呼到這里來了?”
元宏讓侍女拋著小青豆子,他用嘴接著,玩得不亦樂乎,對那些個彈琴的提不起絲毫興致。
元旻哼了一聲,道“你又不懂音律,再好的曲子,彈給你聽也是白搭。不過,你瞧著吧,落梅坊那個頭牌香君姑娘都捏在我手里了?!?
元宏擺擺手道“香君算什么,都過氣了,現在洛陽的人都只知嫣兒,不知香君是誰了。”
元旻不屑地道“跟風!”
元宏道“八弟可不能這么說,文清姑娘的曲子不是每日都能聽到的,每七日才出琴兩天,連七哥都去捧場。你總不能說,連七哥也是不懂音律的跟屁蟲吧?”
元旻更加不屑了“當初香君就是被他這樣捧出來的。”
元宏不解道“七哥去捧個歌女是何意?非親非故的,難道歌女還能給他銀子不成?”
元旻哼了一聲,故作驚訝地道“十二弟不知道?那落梅坊的東家就是老七!”
元宏道“不會吧!只知嚴氏商賈遍天下,沒想到七哥自己還有那個閑心思!可是九哥你又是怎樣知曉的?”
元旻媚眼一挑,仰脖喝了口酒,道“香君姑娘親口告訴我的?!?
隔日,洛陽城下過一場暴雨后,連日的燥熱被一澆而滅,空氣涼爽得不行,舞坊街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元鉞身體不適,渾身發寒,裹著薄被,慵懶地靠在塌上看著古書竹簡,一邊拿著毛筆在紙做些摘抄。
這時有人來報“殿下,十三大人來報,今日文嫣姑娘出琴,八殿下突然來了。趕走了坊中所有客人,包了場子。”
元鉞手中的筆頓了頓,筆尖于是在紙上留下一個黑色的團點,他想了想,繼續把這個字寫完才放下筆道“有十三就行了,出不了什么亂子。她若是連這點事都應付不過來……”
說道這里他忽然住了口,想起十三問他的話,自己對兒嫣,是純粹覺得她可用,還是別的?
思量片刻,他改口,吩咐道“來人,更衣?!?
下人趕緊去找了件刺繡的絲質月白袍子來,元鉞看了一眼,搖搖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府丁,道“就你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殿下?”
元鉞道“脫下來,本王今日就穿你那件?!?
那府丁會意,笑道“小的這就給殿下拿件差不多干凈的來?!?
這時老田端著剛熬好的藥進來,把元鉞最討厭的火蟲粉做在糯米團子的芝麻餡里哄他吃下去。沒想到今日元鉞倒是痛快,十分豪爽地干掉了碗里的藥湯,然后拿起糯米團子一口吃了下去道“以后別再費這么多心思了,九爺說蟲粉要撒在藥湯里一齊喝下去才行?!?
這時下人端來一件干凈的素色棉布衣裳,元鉞一邊穿戴一邊道“一會咱們從后門進去?!?
文嫣今日穿了件淡藍色的絲裙,走起路來裙擺飄飄搖搖的,清新仙然,她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駐足于荷花塘前,望著滿池帶露珠的荷葉出神。
“妹妹怎么了?姐姐見你好似面有憂色?”婉娘在她身后幫她抱著琴,關切地問道。
文嫣回過神來,伸手接住回廊頂沿上滴下來的雨水,道“今日,雨下得好大。”
婉娘道“是啊,雨下得這么大,恐怕殿下是不會來了?!?
文嫣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