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又道“姑娘不用等了,直接開始吧。”
文嫣道“姐姐,我沒在等殿下,只是擔心他今日怕是又不得好過了。”
婉娘抱著琴朝回廊的另一端走去,文嫣連忙跟上去。
婉娘邊走邊說“有句話,姐姐不知當講不當講。”
文嫣連忙道“姐姐請說。”
婉娘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直直看向文嫣的眼睛道“殿下,乃是萬金之軀,他雖然好音律,也待我們這些下人溫柔,可是……主子畢竟是主子,你可明白?”
文嫣聞言反而抿嘴一笑,繼續往前走,道“姐姐這么嚴肅做什么,我當然明白他是主子。”
這倒讓婉娘有些驚訝了,但凡是見過鉞王殿下,在音律之事上受過他點播一二的姑娘,還沒見過不動一點點非份之心的,見這個李文嫣如此坦蕩,婉娘可有些不信,要么是這李文嫣藏得太好,要么……還能是什么?
此時文嫣已經走到她前頭去了,婉娘無奈搖搖頭,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囑咐道“對了,今日旻王殿下來了,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可要上些心。”
文嫣反而不甚在意,道“怎么,洛陽城皇子王孫們都是妖魔鬼怪不成?我哪次出琴不上心了?就跟平時似的不就成了。”
婉娘想起現在被關在暗牢中生不如死的香君,皺了皺眉,殿下吩咐過不可讓文嫣知道此事。
可這小丫頭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很是讓人擔心,怕她也著了八皇子的道,不得善終。
婉娘有心再提點她兩句,可突然看見門邊十三安排的扮成掃灑幫傭的暗衛就沒再多嘴。
在此門中,言多必失。
文嫣來到廳中,見著偌大的廳中居然就坐了一個人,十分張狂地側臥在塌上。文嫣隔著絲簾仔細瞧了瞧他,面容妖治,眼角眉梢待著邪媚,他要是個女人,那定然是個尤物。
關于這個八殿下,方才婉娘倒也告訴了她不少,只是這些大貴人的心思難測得很,不如就從中規中矩的古曲開始好了。
打定主意后,文嫣裊裊施一禮,然后輕巧落座,手指尖剛碰上琴弦,那旻王便開口道“怎么,本王來了,也不能見姑娘真容一面,還要,隔著個簾子?”
他玩弄著一桿短小的竹笛,在手里不住地轉動著。
文嫣笑道“國有國的王法,我這兒,有我這兒的規矩。”然后輕輕撥弄了一下琴弦,彈了首閑散的《梅花三弄》。
旻王直直盯著臺上簾后的文嫣,目光如炬,于是文嫣手中的調子也變得清淡起來,不柔媚,不討好,不畏懼。
旻王嘴角一勾,眼中透出一抹陰狠,拿起手中的竹笛吹和著文嫣的調子吹了起來。
那笛子的音色尖而利,一點也不悅耳,卻似帶著魔意能直刺人心,文嫣聞出其中的不對勁,沒有著了他的道,反而用力撥弦,音色變得極犀利,與旻王手中的短笛針鋒相對,毫不示弱。
可旻王曲中的寒意越來越濃,越來越勁,文嫣漸漸額頭起汗,指尖發顫,心也越跳越快,正在這時,外頭突然有只白鴿闖入,急急沖向旻王,旻王停笛,閃身避過,順勢一掌,將那小白鴿劈撞在墻上,那小家伙張開喙兒吐了些血出來,抽搐兩下便不動了。
文嫣面前的琴,琴弦則應聲而斷,她身子一歪,用手捂著心口,眉頭緊蹙,大口地喘粗氣。
旻王看了眼那被他拍死的小畜生,曲子被打斷,計不能得逞,心生不快,目光凌厲地睨了臺上的文嫣一眼,袍袖一掃桌上的杯盤,就要走。
文嫣叫住他,喘著氣,斷斷續續道“殿下且慢!”
元旻道“怎么?”
文嫣強忍眩暈之感,緩緩道“殿下,可是習得過一些鬼門三杰之一穆旭作的鬼曲?”
旻王眉頭一皺,背對著文嫣,道“你說的什么,本王怎么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