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這樣平靜地過去了十天,聽說渝梁各派使臣在同安的梅林和談,雙方各有輸贏,論哪一方都是元氣大傷。于是約定,五年之內,不再出兵互擾,向后象征性地相互遞交了國禮。只是誰都知道,這和書不過是廢紙一張。
哪一天只要有一方蓄足了氣量,還是會打到對岸去的。這片土地,注定是完整而不可分裂的一塊。
元鉞看著那些無關痛癢的合約內容,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凄涼,可總算事情告一段落,可以落得幾年清靜自在了。
“殿下!”鴿房的人急急匆匆跑進來,手里拿著小竹桶,弓身遞給元鉞,道“是中州來的。”
“韻霜姐姐來信?”
元鉞趕忙起身接過,打開字條,那暗紅的血光一下子刺入他的雙眼,只掃了一眼,元鉞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渾身都在顫抖。
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大概除了李長生等幾個極親近的親隨,絕沒有第二人見過。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韻霜姐姐……韻霜姐姐……元洵兄長……”他口中喃喃著像是瘋了一般,黃豆大的眼淚珠子從眼眶中一粒一粒地接連掉下。
“出去,都給我出去……”元鉞壓抑著自己內心的震怒,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壓低聲音命令。
幾個下人嚇得趕忙退了出去,接著就聽見花房里一陣似的瓷盆碎裂之聲。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們從來沒見過王爺如此歇斯底里過。
李長生敢來的時候,原本花團錦簇的花房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元鉞攤坐在地上,手上拿著出鞘的青色鬼劍,面上是李長生從未見過的傷心欲絕。
他緩緩抬起成了血紅色的雙眸,顫抖著講道“元洵兄長,韻霜姐姐,被誅三族。”
“什么?怎會?”李長生也愣住,他并不知道元洵曾經試圖殺害太子的事情。那時候,在場的只有四個人元洵、太子、慕容矢志,還有蒙著臉的元鉞。
可元鉞知道是什么回事,這信,是一封血書,是韻霜姐姐的絕筆。
“這不可能啊!淮南侯是救太子求功的功臣,怎么……殿下,咱們想想辦法呀!”
“晚了,已經晚了,晚了!”元鉞用拳頭狠狠捶著地,突然哇地一口,吐出血來,噴在那潔白的曼陀沙上,“是我害的……是我……“
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捂著心口,似乎沒了呼吸,李長生嚇壞了,大叫著讓人找大夫來。
喜兒就在不遠的地方跟靳婉婷聊天,聽聞這里出了事情,急忙趕來,見到花房里這觸目驚心的樣子,兩人也是被驚訝得愣在原地。
“鉞王殿下怎么了?”喜兒回神,瞧見那地上的一灘鮮血,心一下子緊了起來,她跑到元鉞身邊,迅速把了他的脈象,然后對著幾個穴位猛點了幾下。
“快把殿下扶起來!”李長生幫著把元鉞扶起來,喜兒讓他面朝下,拍了幾下他的背,又是一大口暗紅色的濁血被吐了出來。
元鉞這才蘇醒過來,他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抓著李長生的衣角,失聲痛哭。一張白玉似的臉竟暴起根根青筋,痛不欲生。
李長生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金羽衛,就地處決,和當初喜兒一家如何被誅殺殆盡如出一轍。喜兒迷茫地看著李長生,李長生亦是紅了雙眼,顫聲說道“姑娘還是不知道的好。”
元鉞自次日之后邊一直了無生氣,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醒了也是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出神,端來的藥都被他打了,連李長生的話也聽不進去,他就只是那樣一個人一言不發地呆著。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救的太子,也是他害死了元洵和韻霜。
元洵抬手的那一幕不斷在他腦海中重復著,像是一次一次地朝他揮著劍,將他的心千刀萬剮!
喜兒的傷勢已經痊愈,卻還留在鉞王府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