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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正殿陪著皇后,如嬪自己告退而出,小心翼翼步下門階。
天光斜照而來,將她的身形投影在地面上。這樣瞧過去,她大著肚子的模樣便更為明顯了。
她不由怔了怔。
許是她個頭兒比皇后娘娘小的緣故吧,明明她的孩子月份沒有皇后娘娘的大,可是這么看過去,她挺著肚子的模樣,竟也與皇后娘娘不分伯仲了去。
皇后娘娘這會子一言一行全都牽動人心去,連皇上到來,都趕緊搶步上前去扶著皇后,生怕皇后挪動一點兒似的。可是她呢,她的情形也已經如此了,同樣挪動起來也不容易,可是皇上卻明擺著并未有如緊張皇后一般地緊張她。
她又怔了怔,忙甩甩頭。
她知道自己這是又魔怔了,渾想些不該想的。
——雖說都是大著肚子,可是那畢竟是皇后啊,她哪兒有資格與皇后相比去呢,又何必想這些有的沒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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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嬪已然竭力克制心緒,但是回到她自己的配殿時,那一點子神色的異樣,還是叫月桐給瞧出來了。
夜晚間,月桐伺候如嬪卸掉釵環安置。
月桐一邊幫如嬪梳理滿頭青絲,一邊若有似無地問,“主子可知道《職貢圖?”
——從月柳因八哥兒的事兒吃了掛烙之后,月桐與如嬪的距離越發被拉近了。
伺候了如嬪這幾個月去,月桐終于一點點接受了皇后已經不用她的現實,她也漸漸在如嬪這兒安下心來。對如嬪的伺候,也漸漸地上了心。
月桐終究是更有經驗的老人兒,又是皇后宮里的頭等女子,她自然對宮中諸事更通透,比星溪的格局大了不知多少倍去。有她在的時候兒,如嬪說話兒也更有共鳴些。
不知不覺間,就連月桐對如嬪的稱呼也從原來的“嬪主子”,悄然改成了“主子”去……
如嬪聽見月桐問,不由得抬頭看鏡子里,“嗯?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來?”
月桐聳聳肩,“只是聽著這個名兒有些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如嬪便笑,“那姐姐又是怎么聽到這個名兒的?究竟是與什么關聯的?”
月桐道,“……今兒跟她們閑聊,聽她們說起一嘴,好像是她們聽皇上說,今年過年皇上跟大學士們聯句,用的就是《職貢圖》為題來著?!?
“哦?”如嬪不由得微微瞇眼。
月桐道,“奴才就是記著從前聽她們說起過,說當年皇上還在孝儀純皇后胎里的時候兒,并未降生的那一年,先帝爺就曾經一幅畫兒作為君臣聯句的主題。可巧了,明明皇上還沒降生呢,先帝爺就在那畫兒上用了‘嘉慶’二字了,偏里面還有儲君即將現世的寓意去?!?
“都說那段故事可成了佳話……故此奴才便聽著今年又有個什么圖的,這便留了心。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一回事,是不是同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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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嬪微微一怔,看著鏡子里的月桐,一時說不出話來。
月桐納悶兒地看過來,“主子……您這是怎了?”
“哦,我是極力去想那職貢圖是什么……這便出神了?!比鐙遐s忙回神,沖著鏡子里的月桐笑笑。
月桐點頭,“主子可想起什么來了?”
如嬪深吸口氣,“想起來了。不過,雖說都是圖,卻是兩回事。”
“你說皇上當年下生之前的《歲朝圖》,那是過年的時候兒畫的清貢等物的;而這《職貢圖》,畫的則是萬國來朝時的各國使臣……”
月桐便怔住,想了一會子,卻笑了,“那倒是真巧了嘿!雖說畫里的內容是不同的,可是奴才倒覺著,其實還是一回事。”
如嬪面上的笑便更是無蹤,“……愿聞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