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娘揭開李泰的袍子,露出李泰血肉模糊的肩膀來。
小半截樹枝從后肩穿過來,在前肩露出個頭來,上面還掛著一縷肉絲。
李泰吸了口冷氣,沒敢拔出樹枝,要是扎到動脈,拔了會要人命的。
“越王殿下!越王殿下!”馬周的聲音從崖頂傳來,在崖邊回蕩。
“扶我起來。”李泰對武二娘說。
武二娘用了吃奶的勁把李泰從地上扶起,李泰抱著左肩,掙扎著扶著崖壁站住。
李泰扯著嗓子喊道“馬周!找繩子把我們弄上去!”
崖頂上的馬周聽到李泰的聲音傳來,終于松了一口氣,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只要人活著,比什么都強。
馬周轉了一圈找了找,沒找見可以用的繩子,便又走到崖邊喊道“越王殿下!這沒繩子!我回扎營的地方去找找看,搭營帳的繩子應該有!”
“好!天黑路滑小心一點!”李泰扯著嗓子回應,說到最后幾個字用力過猛扯到傷口,疼的李泰最后幾個字直接破了音。
“好!越王殿下稍待!”馬周喊完話,匆匆忙忙扶著樹,摸黑往營地方向走去。
三月的山里,太陽落山之后能凍死個人,馬周從早上起來就被追殺,中途又爬樹逃命,早上吃的那點胡餅早消化干凈,肚子空空蕩蕩,加上現在氣溫寒冷,凍的馬周四肢無力。
馬周抬頭,穿過遮天蔽日的樹葉空隙,找到北斗星,辨清了方向,忍著刺骨的寒意抓緊趕路。
早上往這崖邊跑著逃命,不過用了一刻鐘,現在摸黑往回走,卻整整耗了大半個時辰。
待馬周到了營地所在,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跟被墨汁泡透的抹布一般不見亮光,連北斗星和月亮都被天上的烏云遮擋住。
馬周挪著腳步蹭到營帳旁,摸索一會找到了固定營帳的繩子,忙抓著繩子往外拉,但這繩子是固定營帳用的,要是能簡單抽出來才奇了怪。
發現繩子實在拽不動,馬周只好俯下身去,用手在地下摸索,想找一個利器來割開繩子。
馬周摸黑摸來摸去,手碰到了一把冰冷的刀,馬周心里一喜,忙順著刀背往刀把上摸,結果摸到了一只溫熱的手。
“哦!”馬周被嚇到失聲大叫,以為這是死去多時還尚有余溫的侍衛尸體。
馬周的魂還沒回來,便感到有刀搭到了自己脖子上,刀刃離自己的喉嚨只有一寸之遙。
此時一陣大風吹過,吹得樹葉嘩嘩嘩作響,天上的烏云被這風撥開,露出云后的月亮來。
蕭瑟幽冷的月光灑到地上,照亮了營地所在的地方。
馬周看著自己眼前的人慢慢出現在月光下。
烏黑無光的頭盔,烏黑無光的兜鍪,配上烏黑無光的甲胄,好像一個漩渦一般,把周圍的亮光都吸了進去,無論多亮的光都照不明這一身盔甲。
馬周“咕嘟”咽了口唾沫,這咽唾沫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環境里格外清晰。
馬周借著月色使勁看了半天,終于看清,眼前這人臉上戴著一個暗金色的面具,上面刻著怪異的獸紋。
這獸紋馬周認識,《山海經》里有記載還配著畫,這是蜚,上古災難之獸,見則天下必生滅世災禍。
這人隔著面具,用一種極其低沉又有壓迫感的聲音問馬周“越王泰,現在何處。”
馬周沒忍住又“咕嘟”咽了口唾沫,抓緊了手里的繩子,偷偷環顧四周,像眼前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密密麻麻站在自己周圍,少說有幾百號人。
馬周唰唰唰直流冷汗,這到底是些什么人,自己剛剛在黑暗中走來,這些人居然沒一個被自己察覺到的。
山崖半腰的小平臺上。
李泰右肩靠著崖壁坐在地上,武二娘拿著手拽著自己袖子,給李泰擦臉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