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七若有所思,“不過……這樣的祈福,真的有用么?”
杜嘲風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天師在看什么書啊。”小七起身,坐去了杜嘲風的近旁,她歪著脖子望向杜嘲風手中的書冊,“卜筮……正宗。”
馮小七突然回過神來——杜嘲風是大周天師啊,她問一個天師祈福到底有沒有用?
說有用成了自賣自夸,說沒用……那不成了自砸招牌。
“卜筮,就是算命的吧?”
杜嘲風面無表情地翻了一頁書,“……不是。”
“是的吧?”馮小七盤腿而坐,兩手撐著臉,“卜是‘灼甲骨,取兆,以占吉兇’,筮是‘以草木起卦’——上面竹字頭是卜卦時用的蓍(侍1)草,底下的巫是人——這個以前我在國子監聽夫子講過。”
杜嘲風把手里的書放了下來。
“你在這兒等人,能不能安安靜靜地等?”
“哈哈哈,可是那樣很無聊嘛。”馮小七笑道,“我也會一點算命!不過不是用蓍草,是用塔羅牌。”
說罷,馮小七等了半天,可杜嘲風什么也沒有追問。
“天師不好奇什么是塔羅牌么?”
杜嘲風又重新看向了手里的書冊,“民間占卜的法門多了去了,萬變不離其宗,有什么好好奇的。”
“那天師平時是用什么占卜啊,也是蓍草嗎?”
杜嘲風嘆了一聲,把書合起來,放去了一旁。
他撓了撓脖子,坐直道,“想看?”
馮小七拍手,“想!”
“身上帶了銅錢么?”
“銅錢?我找找……”
馮小七低頭取出錢袋翻看。她平日里為了以防萬一,隨身會帶一些碎銀子,但銅錢還真不好說。
“有四枚!”在把整個錢袋倒了個底朝天以后,馮小七將四枚銅錢劃拉到杜嘲風的面前,“夠用嗎?”
杜嘲風將其中一枚推回到馮小七那邊,“三枚就夠了。”
他將三枚銅錢置于掌心,輕聲道,“古訓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問卜者不誠不格,占卦者妄斷不靈——”
“這啥意思……”
“就是心誠則靈,不誠不靈的意思。”杜嘲風笑道,“今天本天師心就不大誠,你也別太當真,走個過場給你瞧瞧罷了。”
好啊!”馮小七笑道,“我現在是不是該心里想個問題?”
“嗯哼。”杜嘲風輕哼一聲。
他兩掌合攏,三枚錢幣在他手中輕輕搖晃,發出嘩啦啦的碰撞聲。
杜嘲風半閉著眼睛,輕聲喃喃:
“天何言哉,叩之即應!
“神之靈矣,感而遂通。
“今有某姓,有事關心。
“不知休咎,罔釋厥疑。
“唯神唯靈,若可若否……望垂昭報!”
而后兩手一松,三枚錢幣應聲而落。
三枚錢幣全部正面朝上。
馮小七歪著腦袋,“……這是好是壞啊?”
“還沒完呢。”杜嘲風笑著將三枚錢幣重新收回手中,“要擲六次。”
之后的五次擲幣,杜嘲風一言不發。
馮小七望著眼前的天師,突然有點明白為什么世上那么多人會信占卜之術了——雖然杜天師剛才說自己心不大誠,但他占卦的樣子,還是讓馮小七莫名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正當最后一次擲幣將將結束,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大步流星地踏進了大殿,“杜天師!”
馮小七回過頭去,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紀然。
這少年將自己的兩只袖子擼了起來,左手手臂上有三道鮮明的紅痕在大殿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