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貞幾乎立刻登上了二樓。
因為先前馮嫣在這里休息的關系,二樓的窗全都緊閉著,閣樓上沒有點燈,原本該是一片晦暗。
然而魏行貞一眼就望見了馮嫣——她的臉頰和上半身,被一道紅色的光暈所籠罩。
光芒來自馮嫣的手心。
“……阿嫣手里拿著什么?”魏行貞問道。
“你看,”馮嫣向著魏行貞伸出了手——
前些日子還未成型的璞玉,此刻已經斑斑駁駁地顯露出環形玉璧的形狀。
玉石散發出盈盈的暗紅,如同水紋,又像熔巖,映照出玉璧上模糊不清的鳳凰花紋。
魏行貞忽然覺得四肢都僵住了。
——這應該是,臨近馮嫣二十四歲時才發生的事啊!
馮嫣望著手中的紅色玉石,“我起來看見裝著這塊璞玉錦囊,想到上次你和我說要把它放在樓下,就打開來看了看。沒想到——”
馮嫣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魏行貞緊緊抱住了,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哎……?”她輕輕打了幾下魏行貞的肩膀,“你干什么,我在和你說正經事啊。”
魏行貞搖頭,抱著馮嫣的手反而收束得更加用力。
馮嫣掙扎了一會兒,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再動了。
兩個人靜靜地躺在一處,馮嫣的手繞過魏行貞的脖子,輕輕拍撫著他的背,甚至哼起了歌謠,魏行貞這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直起腰,望著身下的馮嫣。
“……你在干什么。”
馮嫣笑道,“魏大人這不是突然被嚇到了嗎,我就來給你順順毛,看哄不哄得好啊……”
她在黑暗中向著魏行貞伸手,輕輕揉了兩下對方的臉。
“別緊張。”
魏行貞的呼吸極輕微地凝滯了一下。
他有些負氣地甩開馮嫣伸來的手,又一頭栽倒在馮嫣的懷中,認命似的嘆了口氣。
兩人都望著不遠處仍在發散著微光的玉石。
玉者,預也。
顯然……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阿嫣。”魏行貞收回目光,“你覺得會是什么原因?”
馮嫣一時沉默。
在看到玉璧的一瞬,她想到的是先前姑婆在長陵里想到的圣祖獻祭。
岱宗山靈河起勢的事四百年前就有,當時犧牲了圣祖一個,保全了所有人——這個故事,每去一趟長陵,姑婆都要講一次。
馮嫣忽然想起龍舌的長信,想到自己上一世也是在岱宗山上以山巒為印,對天獻祭。
每一輩的馮家女兒中都有一個人要殺掉自己的丈夫,會不會與這件事有關呢……
“阿嫣。”魏行貞又低低地喊了一聲,“又想什么去了?”
“我在想上一世的事情。”馮嫣輕聲道,她的思緒已經迅速地飄向下一個問題,“你說……為什么每一個馮家的女兒,不論生前生活在哪里,死后都要葬在岱宗山的長陵中呢?”
“不知道……但這次六符園修建的時候,我專程來看過。”魏行貞看向馮嫣,“我和你說過這件事嗎?”
馮嫣眼中微亮,“沒有,你都看到什么了?”
“你們的墓碑,非常特別。”魏行貞答道,“雖然露在地表的部分只有半人高,但地下的部分卻有將近十來丈,直接楔進六符山的地底。”
馮嫣怔了一下,她第一次進長陵就有這樣的感覺。
——那一根根長而直的白玉圓碑,就像巨大的刺針。
“我差不多是那個時候意識到,我必須在適當的時機融入到這里來,否則我不可能搞清楚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魏行貞平靜地講述著,“因為你們的秘密不落紙筆,只會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