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慢慢抬起了雙手,她眼中最后的一點光澤陷落,原本寶石一樣的眼睛變得漆黑暗淡,深不見底。
與此同時,她抬起的雙手間涌現出淡藍色的光芒,流光形成一個球形的表面,阿予凝視著球心,長久地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她手中的光漸漸消失,阿予也閉上了眼睛。
“怎么樣?”梅十二問道,“這次能看到未來幾日?”
“三日。”阿予答道。
梅十二輕輕哼了一聲——還好,中規中矩。
“結果如何。”
“匡廬和青修,不能動手。”阿予輕聲道。
梅十二有些在意地看了阿予一眼——她給出的答案甚至不是不宜,而是不能。
“動手的話會怎樣?”
“必死。”阿予平靜地開口,“有伏擊,有勁敵。”
梅十二稍稍顰眉,“……我明白了。”
阿予又道,“您的日子,在后天傍晚,酉時三刻到戌時一刻之間。”
“有何忌諱?”
阿予搖了搖頭,“……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梅十二再次感到一些意外。
他輕輕舒了一口氣,站在原地望了一會兒窗外的細雨。
“好阿予,”他用戴著白紗手套的手輕輕摸了一下阿予的頭發,“謝謝你。”
馮府的宅院里,馮嫣也望著窗外的細雨。
小七剛剛來過,她還像之前一樣嘰嘰喳喳地說話,她向馮嫣說起早晨被五郎暗算的事,再三肯定馮易殊那個反應絕對是對梅先生的妹妹有什么想法。
馮嫣一直聽著,點頭,望著小七的目光卻有些哀愁。
“阿姐怎么了?”小七問她。
應著在孫幼微面前立下的誓言,馮嫣不能開口,她握著小七的手,“你能不能答應姐姐一件事?”
“什么?”
“這幾天,就好好待在家里,不論外面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門。”
“當然了啊!”小七有些不解,“我前幾天就答應過阿姐,這段時間不出門了呀……”
“我是說,接下來不論發生任何事,都如此。”
馮嫣將“任何”兩個字咬得很重,小七有些茫然,“會發生……什么呢?”
馮嫣搖了搖頭,“不知道。”
小七笑了笑,只將馮嫣的擔心視為她對自己偏愛的一部分。
在馮嫣這兒坐著喝了幾杯茶以后,她又起身離開,去家里別的地方閑逛。
馮嫣也只能慶幸小七沒有一直待在這里,否則她可能真的會忍不住開口,和她言明這一切的原因。
小七走后,魏行貞再次放下筆坐去了馮嫣身旁,一邊撫背一邊寬慰她不要擔心。
馮嫣思前想后,抬頭道,“到時行貞可否一并跟去看看,替我看著小七?”
“不可。”魏行貞搖頭,“如果這是場調虎離山的計謀呢,你就危險了。”
馮嫣沒有說話。
魏行貞又道,“不要太小看杜嘲風,他畢竟是白無疾的弟子。”
馮嫣輕嘆一聲,靠著魏行貞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平心而論,比起像現在這樣躲在他人身后,戰戰兢兢地防備著暗處的危險,她反而暗暗地希望那些殉靈人盡早出現在她面前。
她想知道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唯有了解了對手的意圖,才能真正地開始防范……否則,就只能像現在這樣,每日惶然無措,陷在完全的被動里。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阿嫣困了嗎。”魏行貞問道。
“有一點。”馮嫣低聲回答。
“我抱你去樓上睡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