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紀然看向近旁一直在記錄的下屬,“這件事你著手來安排。”
“是。”
紀然將身前的兩疊文書分別推向了馮易殊與杜嘲風那邊,文書很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馮易殊拿起隨意翻了翻,這文書看起來像是卷宗,并且按照順序,從天撫二年一直編纂到今年。
“這是……?”
“具體的細節馮大人和杜天師可以回去之后細看,我先簡單來說下我這邊的發現。”
紀然站起身。
“自上次岱宗山之變之后,我們就一直在整理近二十年來殉靈人活動的卷宗。
“但是,考慮到早期殉靈人的活動非常隱蔽,所以我們在收集資料的時候不僅僅整理了已經確定與殉靈人有關的卷宗,連帶著把各地懸而未決的命案也全部做了收集——其中,有一些非常值得關注的細節。”
他嘩啦啦地翻起自己手中的檔案,然后停在天撫十三年那一頁。
杜嘲風與馮易殊掃了一眼年份,也迅速將自己手中的文書翻到對應的地方。
紀然接著道,“天撫十二年,句容、于潛、臨安、嘉興、揚州一帶,接連出現大儒被殺的命案——”
馮易殊和杜嘲風同時顰眉,兩人的目光迅速掃過手中的白紙黑字:
天撫十三年,歲在辛酉,嘉興大儒徐有讓于自家書房被害,現場布置齊整,無打斗痕跡,死者兩眼暴凸,面極驚恐。死因:斬首;
天撫十三年,歲在辛酉,嘉興大儒謝雋趁夜游湖被害,同行三人無一幸免,艙內無搏斗痕跡,一人下身便溺,四人皆驚恐萬狀。死因:斬首;
天賦十三年,歲在辛酉,嘉興致仕官員陳有姜……
馮易殊飛快地翻頁,目光不斷地在幾個相同的字詞之間跳動。
死者不是當地大儒,就是之前在朝中頗有聲望的老臣,死因都驚人地一致,而且死前顯然都遭到了什么驚嚇。
杜嘲風也稍稍皺眉,如今紀然突然重提這幾個案子,他也有了一些印象。
他記得當時最初幾個遇害大儒的學生鬧得很兇,大家言之鑿鑿,說自家夫子是死于仇敵買兇的陰謀之下,好幾位過去與死者有過節的老夫子不堪其擾,最終也自盡這種極其慘烈的方式自證清白。
這之后當然又引起了另幾場軒然大波。
而所謂的“買兇論”,也在案件接二連三發生之后不攻自破——兇手在無差別地襲擊江南頗有聲望的博學者。這些命案在天撫十三年到十五年間最為密集,往后從某一天開始,兇手就連同他謎一樣的身份,一起銷聲匿跡。
“為什么我會留意到這些案子,”紀然輕輕叩擊桌面,“你們看天撫十五年最后幾個遇害的夫子,現場依舊沒有搏斗的痕跡,老人家們死前依舊面色恐懼,但兇手的作案手法卻從斬首變成了割喉——和這次芥子園書坊的遇害者們一樣。”
馮易殊和杜嘲風迅速往后翻頁。
果然。
紀然接著道,“當時官府始終找不到兇手,以至于案件到現在都懸而未決。那些遇害者中并非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輩,也有像章以頜這樣武德充沛的修士,但奇怪的是,這些遇害的死者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過一次反擊——這在當時是令所有人都非常困擾的一點。
“但是,如果兇手是一只大妖,那一切就都講得通了,”紀然接著道,“當時也有人想過這個可能,為什么沒有被采納——因為現場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妖氣,死者的尸體上也是如此。這次洛陽城外遇害的二百余人亦是這樣,除了那個斗笠上沾染了妖氣,其余的尸體都非常干凈。
“再加上芥子園地處金陵,這些人都是從江南那邊來的,我覺得有理由懷疑這二者之間可能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