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盅溫好的熱酒讓他能暫時地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全都忘掉。
什么寒石什么占卜,什么狻鷺……統統都忘了,只當它們不存在。
日影漸斜,馮易殊呆呆地望著從窗外投下的光束從地面的一端移到另一端,許多年來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一個理性上再明顯不過的問題把他整個人都繞了進去。
他到此刻才突然有了一點點微妙的感知——原來世上有些顯而易見的事情,也同時是讓人無能為力的。
在當下這樣的時刻——他一個人安靜下來,且除了安靜下來別的什么都不能做的時刻,才是最煎熬的時刻。
他有時會突然振作,覺得自己有無數種辦法直接把這些東西從自己的心上撕下來,那必然是決絕而果斷的,且絲毫不拖泥帶水的。
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當下還不行,因為現在他還沒有那個行動的力氣。
忽然有人站在了他的跟前。
馮易殊抬頭,見姐姐馮嫣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身過來了。
他這才如夢初醒,御座上的孫幼微不見了,姑婆不見了,大殿中的其他人正在慢慢往外走——今日的行宮朝會結束了。
“在想什么呢?”馮嫣半蹲下來,“看你今天一直就不太對勁。”
馮易殊立刻就站了起來,他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就是太累了……對了,阿姐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啊。”
“我……”馮易殊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嚴肅起來,“有事想問你。”
馮嫣點了點頭,“好,去哪兒說?”
“去哪兒說都行,”馮易殊抬手指向站在旁邊得魏行貞,“但這家伙不能跟著。”
魏行貞就是再遲鈍,此刻也看出了馮易殊對自己的敵意。
他稍稍顰眉,“五郎你——”
“別喊五郎,”馮易殊當即制止,“跟你很熟么就五郎五郎……我可沒有那么好糊弄!”
馮嫣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兩人,對馮易殊道,“你怎么了,一會兒無精打采,一會兒又吃了火藥似的……”
馮易殊什么也不答,低頭拉起馮嫣的衣袖就往外走。
“阿姐你跟我來,我們出去說。”
馮嫣被拽著往前,但很快就跟上了弟弟的腳步,她半路回頭望了魏行貞一眼,用很輕的聲音道,“你在這兒等等我。”
魏行貞沒有回應,沉默目送這對姐弟遠去。
等馮嫣和馮易殊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之時,他立刻就追了上去。
開玩笑……
誰也別想再繞過他,把阿嫣帶去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
就算是馮易殊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