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一起帶向更遠的夜空。
……
孫幼微的行宮大殿,徹夜燈明。
白天墜亡在山谷的旗官此刻靜靜地躺在殿堂之中,近旁站著桃花衛和戍衛司的長官。
死人的身上蓋著白布,因為驚恐而扭曲的表情此刻已不可見,而大殿之內,所有活人的表情此刻都很復雜。
這間屋子里的大多數人,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修士墜亡的案子到今天已經不是頭一起,只是此前出事的大都是道行尚淺的新人,所以沒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今日死去的旗官不同,一方面他已經帶了好幾批徒弟,絕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出現什么低級失誤,另一方面——女帝需要一個解釋。
這樣大的事,或許今日還能因為大雪封山而暫時不為人所知,然而用不了幾天——明天?后天?甚至就是今日再晚些時候,消息就會傳到洛陽。
等到那時,又該如何應對呢?
偌大的廳堂里站滿了人,但是沒有人敢在這時上前再說什么。
馮易殊也在人群之中——他一直踮著腳試圖想要去看前面的尸體,可是他的官階和這間屋子里的許多人比起來都不太夠格,而且憑他的直覺,平妖署的上司應該不會想和這樣的事情沾上干系。
孫幼微第一次對著朝臣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怒火。
老人脖子上的青筋再一聲聲的叱責中凸起——從前許多人都覺得女帝陰晴不定的脾氣叫人膽戰心驚,而今她真的動怒,群臣心中的恐懼反而被驅散了一些。
大殿中沒有人敢接茬兒。
孫幼微像是失去了理智,一遍一遍地要求不想干的人上前查探尸體,蓋著白布的尸首被一次次掀開,露出底下已經被仵作解剖過的殘尸。
淡淡的血腥味彌散在所有人的鼻間。
“魏行貞。”孫幼微陷在座位上,她目光暗淡,指著前方,“你也去看看。”
“是。”
杜嘲風見狀,也當即請命上前,孫幼微繪了揮手,同意了。
這種情況,按道理“魏行貞”只要學著先前的那些人一樣答一句“臣愚鈍,看不出什么端倪”就可以了。
雖然這樣可能免不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痛斥……
“嗯……?”
杜嘲風聽見身邊的魏行貞發出一聲不解之嘆。
在寂靜無聲的殿宇之中,這聲帶著疑問的感嘆分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