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只是輕輕撫摸老人的頭發。
“阿榷……這些年,辛苦了。”馮嫣低聲說道。
馮榷的哭聲忽然停了一瞬,等到反應過來,眼淚幾乎像是決了堤的河水洶涌而下。
老人一時間說不出更多的話,只能任由淚水將自己淹沒。
“為什么……”馮榷緊緊抱著馮嫣,“為什么要去締那樣的契約——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了言甫,就再沒有別的值得留戀的東西了嗎?”
契約。
又是契約。
馮嫣心中震動,她抱著老人,低聲道,“姐姐總有……姐姐的理由。”
過了很久,馮榷的哭聲慢慢變成啜泣。
她依靠著馮嫣,“不能讓阿嫣……走你的老路……”
“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走我的老路。”
“……為什么。”
“因為她有雙和我一樣的眼睛。”
馮榷打了個寒戰,不斷地搖頭。
馮嫣俯下身,在馮榷的耳邊停了下來,“我在六符山下,看著你們。”
老人顫栗著抬頭,屋中的燭火忽然又亮了起來,她突然發現眼前人并非馮黛,而是馮嫣。
“阿嫣……?”
“姑婆。”馮嫣笑了笑,“六符山的地底到底是什么,您可以告訴我嗎?”
馮榷愕然,緊接著有些驚慌地站起身,卻忽然感覺整個人都失了平衡,地板像是在下陷,她整個人也隨之隕落——
“老夫人……老夫人!”
馮榷驟然睜開眼睛,侍女沉香站在眼前,關切地看著她。
“您又做噩夢了嗎?”
馮榷定了定神,眼前的屋舍仍舊是岱宗山行宮的布置。
她喘息著低下了頭——自己似乎是坐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是啊,姐姐的房間遠在長安的老宅,且自她去世后就已經付之一炬……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原本握在手里的細銀鐲子跌落在地上,滾了一兩圈后震顫著停在地面。
沉香俯身將鐲子拾起,又重新交回到老夫人的手中。
馮榷捏著鐲子,兩手微微顫抖。
是夢嗎。
是夢吧……
“備車……”馮榷皺起了眉頭。
“這么晚了,您要去哪兒?”
馮榷撐著椅子的扶手,慢慢站起了身,“去長陵。”
行宮遠處,馮嫣與魏行貞望著一盞從馮榷屋中慢慢向外遠去的孤燈。
“要回去嗎?”魏行貞問道。
馮嫣搖了搖頭,“既然姑婆這么在意,我們就把戲做足吧……明日問起,我就將今日在長陵的所見全都告訴她,再說是祖母托夢教我脫身之法——你說她會信嗎?”
魏行貞笑了一聲,“你怎么這么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