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他和老友見面沒多久,就直接把自己的一番往事據實相告了——這其中甚至包括妙微后來的病故,還有與馮嫣有關的故事。
當然也包括上一世他和妙微初遇的情況……
“琴譜在哪里,阿嫣知道嗎?”魏行貞顰眉,“我看看原文?!?
馮嫣搖了搖頭。
這大概只能問殷時韞了,且他應該也不會私下拿出來,除非是要當作證物來展示。
馮嫣見魏行貞表情有些奇怪,便問了問原因,聽罷緣由之后也覺得好奇起來。
“那今晚應該就能看見妙微的那本琴譜了吧?”
“難說。”魏行貞輕聲道,“邊境有多個州府的平妖署同時出現了一些險情。”
馮嫣側頭,“怎樣的險情?”
“說是好幾支在出外作戰的隊伍都被不知名的妖物全滅了——但是現場又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境內也沒有傳來什么百姓受襲的傷亡消息,所以平妖署的太署陳恒連夜上岱宗山面陳了這件事,懷疑有大妖在邊境作祟?!?
聽見大妖兩個字,馮嫣頓時想起狄成翁的夢境。
魏行貞又接著道,“我剛剛被陛下召去,殷時韞的檄文她半句都沒有提,全是在問我怎么看陳恒報上來的消息,我就把老國公的十四年前的夢掐頭去尾說了一下?!?
馮嫣微愣,“你直接說了那就是老國公的夢嗎?”
“當然沒有,掐頭去尾指的就是這個。”魏行貞說道,“要是現在就把夢是老國公做的說出來,陛下驚怒之下,說不定轉頭就把人給砍了——我是說我某次在岱宗山上遇見的一個道人說的,至于姓甚名誰,全都記不得了。”
馮嫣這才松了口氣。
“陳恒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他起初把這件事和之前突然消失的夾谷衡聯系了起來,但現在看來,這件事可能比一個夾谷衡更加棘手?!?
馮嫣靜靜地聽著。
她和魏行貞沿著偏殿外的走廊來回踱步,夾雪的寒風帶走她一部分體溫,但與此同時,這些刺骨的寒冷好像一把不講道理的鋼刃,把許多纏繞在她心頭的傷春悲秋也一并砸了個粉碎。
她兩手撐著冰冷的雕欄,看著遠天寂靜的夜空。
一面,是修士們的靈力面臨著枯萎凋零的可能;
另一面,又是不知名的妖邪從邊境進犯。
更不要說此刻在她的腳下數千尺的地方,還有一條隨時可能奔涌出地表的靈河。
好像一夜之間,眼前的一切就變得岌岌可危,黑云驟然壓境,因其進勢之快,而顯得令人沒有什么實感。
馮嫣回過頭,見魏行貞望著她,。
這讓那種不真實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
“陛下現在還在和陳恒面談嗎?”
“嗯?!蔽盒胸扅c頭,“陳恒那邊似乎還收到了一些別的消息,我就先退下了——看陛下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我看今晚她可能沒什么心力來處理殷時韞那邊的事?!?
馮嫣想了想,還是搖頭,“不,明日天亮之前,陛下肯定會敲定一個結果?!?
“……阿嫣這么肯定?”
“對?!瘪T嫣望著遠處,“一個司天臺的主事死諫,陛下不可能坐視不理,更何況這里面還牽涉著前任主事的死因,還有首輔的來歷——或許邊境出現的這些變故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但是在緊迫程度上,眼下沒有任何事情抵得過殷時韞的這篇檄文……”
說到這里,一個更加龐大的隱憂突然浮現在馮嫣的心底。
倘若有好事者,將這兩件事放在一起呢?
——正因為朝中機要之位被妖邪侵占,所以天下萬方才會突然遭受這樣的苦難。
這個潛在的可能性驟然打中了馮嫣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