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輕而易舉地就有了這樣的聯想,那么當這個消息在朝堂與民間傳遞,也勢必會出現這樣的聲音。
一旦民怨沸騰,不要說什么對峙,什么證據……沒有人會在乎這些的。
馮家……一定會直接成為眾矢之的。
馮嫣打了個寒顫——這是她方才未曾想到,但幾乎必然會面臨的一個威脅。
“沒關系,事情一件一件來吧。”魏行貞低聲道,他還在想著馮嫣剛才說的那番話,“從故紙堆里翻出來的證據,沒什么可怕。”
馮嫣剛想說話,忽然看見山底曲折的石階上,浮現了點點燈籠的光亮。
那是馮老夫人帶著侍女,正慢慢地往這邊趕來。
馮榷也來了。
不知為何,看見風雪夜中緩緩攀爬臺階的老人,馮嫣忽然覺得有幾分安心——或許是因為在這些年中,姑婆始終像一只張開羽翼的鳥,保護的屬于馮家的巢穴。
她想沿著石階往下去迎,但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還遠遠沒有到可以彼此依靠的時候。
老人很快來到了石階的最高層,她的余光早就望見了站在偏殿外的馮嫣與魏行貞——果然如陛下所言,馮嫣沒有逃走。
馮榷覺得心里有幾分酸楚,但她也只當作沒有看見這兩人,先是等浮光進殿通傳,然后面無表情地去到偏殿靜候。
“阿嫣冷嗎。”魏行貞問道,“要不要回去。”
馮嫣搖了搖頭,“算了,我們就在這兒等等吧,應該……也不用很久了。”
“魏行貞……是妖?”
李氏的臉上還帶著一些茫然,她甚至還忍不住看了馮遠道一眼。
“這……這不是老掉牙的傳聞嗎?”
“這次不一樣。”馮易殊低聲道,“殷大人直接用司天臺的烽火臺,把這篇檄文發去了各州府的官署,只怕到明日一早,妖狐躋身鳳閣之事,就要傳遍天下了。”
馮遠道手里拿著五郎謄抄了一遍的文書,一字一句,無不看得他心驚膽戰。
屋子里還坐著小七,比起五郎早已見怪不怪的態度,她顯然更加驚奇。
馮易殊說話間,馮遠道已經看完了檄文的全文,他放下了手里的紙張,也有些無措地抬頭看著李氏。
“你讀完了?”李氏問。
馮遠道點了點頭,“時韞他……在檄文里,列了……十條鐵證。”
“是什么鐵證?”李氏等了一會兒,見丈夫沒有反應,索性自己拿過文書細讀。
馮遠道看向兒子,“五郎,你現在去……你去把老國公,請來。”
“好。”馮易殊頭也不抬地起身往外走,小七見狀,立刻追了出去。
“五哥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