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嫣搖頭,“沒有呢,天師知道我在這兒嗎?”
“我和他說過了。”魏行貞小聲回答,“當時為了避免在洛陽城里露出破綻,他得盡快送殷時韞回太師府,所以我讓他先走,我自己在附近轉了轉。”
馮嫣看了看窗外,現下已經又快要入夜了,想來昨晚司天臺發信之后,殷時韞所在的太師府必然首當其沖,受到陛下的審問。
不管結果如何,杜嘲風現在應該都已經結束了手頭的事情才對。
可他又沒有來滄浪園,那是去哪兒了呢?
“魏大人。”老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魏行貞和馮嫣同時轉身,兩邊都微微躬身,向彼此問好。
老人沒有說多余的客套,她仍像一個盲人一樣閉著眼睛,一手牽著祝湘,一邊佝僂著背緩緩走到魏行貞的跟前。
“能否麻煩您……低下來一些,容我,看看您的額頭啊?”
魏行貞也沒有多言,直接在老人跟前坐了下來。
老人的手緩緩伸向魏行貞的額前,手指很快找到了眉心的位置。
像昨日看參商時一樣,她臉上的笑意褪去,再一次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在老人手指觸碰魏行貞額頭的一瞬,他額前的紅紋隨即浮現。
老人神情微怔,收回了手。
“是真的。”她輕聲說道。
“您在做什么?”馮嫣問道。
老人輕嘆一聲,笑道,“我小時候聽家里的長輩講過一個故事,說當年先祖想向將軍立誓,想一生追隨左右做她的賢奴良隸,結果被馮將軍拒絕了。先祖一腔忠義無處散泄,就在鑄劍的時候立下了重誓,說所有三希堂的后人,都不可做損害執劍者的事……”
祝湘一怔,旋即看向魏行貞,“我說上次打你的時候總感覺處處被壓制——”
老人笑了兩聲,輕輕握住祝湘的手,示意她讓自己把話說完。
“我幼年時總是在想,這些故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馮稚巖到底是存在,還是不存在?如果它僅僅是一個故事,是誰出于怎樣的目的編撰了它?如果它是真的,那為什么出了三希堂……就沒人聽過馮稚巖的名字了呢?
“但今日我知道了,”老人的聲音很低,“誓是真的,那么那些故事也是真的,他們……沒有騙我。”
……
重巒疊嶂之中,醫官呂清竹驚甫未定,她緊緊抓著一條地面的樹藤,整個人斜趴在陡峭的山巖之上。
方才的地震突如其來,要不是她及時抓住了這條樹藤,只怕這會兒她就已經摔下去了。
如今一切平息,她仍有些不敢動彈,直到周圍再也沒有滾石落沙的聲音,她才順著樹藤慢慢往上攀爬,終于回到狹窄的山路上。
呂清竹將背上的藥筐摘下放在身旁,整個人癱軟在路邊。
師父常說,成了醫官,就是要做從閻王爺手里搶人的活計,今天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短暫地震,差點就送她去見了閻王。
太邪門了……
岱宗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危險……
呂清竹抬袖擦了一下額上的汗,她今天一整日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好像有什么壞事即將發生——現在看來,這個直覺還真是準啊。
她站起身,雖然今日想采摘的草藥還沒有尋到,但天色漸晚,又遇上了這樣的意外,她決定還是早些回去,然而,正當她起步要走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呼救。
呂清竹怔了怔,連忙循聲去看,在十幾步開外的一側陡崖下,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少年也懸在半空中,他手中緊緊抓著幾塊凸起的巖塊,看起來隨時可能掉下去。
“救命……!”少年驚恐萬狀地望著她,“救救我!”
“你等等!堅持住啊!”
呂清竹當即折返,她從背簍里取出采藥的鐮刀,將方才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