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楊意與馮易殊一同來到了六符山的山腳。
即便是在從前這里也人跡罕至,馮易殊從來不知道在山下還有這樣深的溝壑——畢竟從前即便去六符宮,他也是直接走高處的鏈橋,從來不用從山底爬起。
“這一片以前都是水。”楊意低聲道,“我們現(xiàn)在就在水下的位置。”
“你來過?”
“有一次配合司天臺勘測的時候來過一次。”楊意回答,“我記得當時還有人潛到水下看過,說底下有溶洞,當時人手不夠,我們就草草記下了位置,也不知道后來司天臺有沒有派人去找。”
馮易殊伸手輕輕摸了一下身邊嶙峋的巖壁,這里的巖石不像其他地方一樣,一擦一手灰,它的質(zhì)地不像石塊,反而像黑色的水晶。
在被弱水沖刷過以后,這片土地已經(jīng)再也看不出它原先的地貌,是水下還是陸面,已不可辨識。
馮易殊跟在楊意身后,兩人繞著六符山跑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先將從前被水流淹沒的半片溝壑細細查看了一遍,而后又跑去山的陽面查探——但根本沒有入口。
整片六符山像一塊完整的黑色巨石,根本沒有任何通向它內(nèi)部的溶洞。
“你真的確定底下有洞府嗎?”
“……當然!”楊意立刻答道,“就是因為夢里的一切和我之前在這一帶看過的景象對上了,所以我才一定要來再看一遍。”
馮易殊仰起頭。
“……那,這里真的,是六符山嗎。”
兩人一時都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于是馮易殊帶著楊意爬上山頂,很快在那里看見了長陵的石碑。
一見碑刻,馮易殊心中才真正確信下來——這就是六符山?jīng)]錯。
站在石碑前,他忽然有些感慨。在以前,他從來沒有被允許進入過長陵。過去他即便是來到這個地方,也是跟在姐姐馮嫣的身后。馮嫣進入長陵的時候他在外面等著。
而此時的六符園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仆從或看守,馮易殊第一次走到了長陵石碑的另一面——前方應(yīng)該是長陵的出口,應(yīng)該有一條幽深的石道從山體的深處通向這里。
但是……
馮易殊往前走了十幾步,繞著這塊平地反復兜圈。
他并沒有看見印象中的隧洞——所有的建筑被夷為平地,地面像是被夯實了一樣堅硬、完整。
“這不對啊……”
馮易殊將心中的疑慮告知給楊意,兩人又向附近尋其他線索,然而除了一些看起來似乎是被新斬斷的巖石裂口,這一路上再也沒有其他引人注目的東西。
他們將六符山搜尋了一遍又一遍,以確保自己沒有錯過任何東西,馮易殊甚至又一次召來了莫作與奉行來配合,兩只妖獸帶著馮易殊和楊意,在許多角度刁鉆的山縫前停留勘探,直到日薄西山。
金色的夕照將楊意蒼白的臉映出了一點血色,他清晨時的堅決已經(jīng)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驚疑和不解。
“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就回去吧。”馮易殊輕聲道。
“但我真的——”
“我信你。”馮易殊立刻說道,“我們馮家設(shè)在山上的長陵也不見了,肯定有什么變化發(fā)生了,回去之后我會盡快把這個消息向上傳達,如果有什么消息,我會通知你。”
楊意抬起頭,感激地望著馮易殊。
夜風從遠天呼嘯而來,太陽幾乎是以肉眼能夠覺察的速度向西山下沉。
奉行和莫作忽然停下了腳步,同時側(cè)目望向風來的方向,鼻孔輕輕煽動。
馮易殊與楊意同時留心到了妖獸的變化——顯然,妖獸們嗅到了什么氣息。
兩人也閉上眼睛,細心地捕捉著風中的變化。
……有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