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男子一邊摸著,嘴里嘶嘶地感嘆,“歷來凡人卦象命數(shù),皆藏于五官之寸中。竹筒蘊(yùn)天機(jī),一枚銅板,即可爻卜萬事。小姐這骨象,卻是有些奇怪啊……”
沈曦宜撥開他雙手,“怎地奇怪了?你說清楚些。”
他娓娓道“凡人蛇鎖靈竅,任督二脈未開,必有高低貴賤之分。姑娘額頭五寸之處與頦骨混圓,在下一時(shí)竟有些拿不定……”
藕清嗔道“你這騙子,摸不出來還這種招搖撞騙?趕緊走,別纏著我家小姐。”
算命男子信然一笑,請(qǐng)手道“無妨。還請(qǐng)沈小姐容些功夫,移步到在下的攤面前,在下為小姐試一枚銅板便知。”
“沈小姐?”沈曦宜泠然一動(dòng),“你怎地知道我姓沈的?”
算命男子垂簾微微嘆道“要猜出姑娘名諱又有何難?在下遠(yuǎn)觀姑娘身量纖纖卻目若星辰,絕知是人非仙,有緣人已至,故而特地再次等候。”
沈曦宜和藕清對(duì)望一眼,覺得此人當(dāng)真有幾分本事。不知他還知道些什么,只得跟他一道來到了他的攤面前。
那幾個(gè)官兵見謝籍又款款而來,登時(shí)暴怒道“小子!你還敢來!找死啊?”
算命男子攜沈曦宜眉峰一挑。官兵注意到沈曦宜衣著華麗,不敢輕易得罪,只得恨恨啐了一口,揚(yáng)長(zhǎng)而去。
算命男子對(duì)沈曦宜笑若春風(fēng),“叫小姐見笑,在下與這二位官人糾纏已久,今日借小姐的威懾,終于也揚(yáng)眉吐氣一回。在下多謝小姐。”
他說著,引著沈曦宜來到他的小攤面前。只見小攤是由一個(gè)四條腿的小桌上搭成,桌上點(diǎn)著一只粗白蠟燭,鋪著一張破爛桌布,還有各種竹筒、骨牌、銅板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沈曦宜斗篷穿在身上礙手礙腳,坐在那長(zhǎng)條凳上重心不穩(wěn)險(xiǎn)些摔倒。
算命男子道“小心。”靈機(jī)一動(dòng),給她搬出來一張紫檀木太師椅,“在下忘了,小姐是貴人,合該坐張好椅子。”
沈曦宜盯著那張鑲蟒龍的太師椅,半信半疑,“這……你從哪弄來的?”
“昨日有人往我這兒扔破爛兒,在下看這張椅子還要得,就撿回留用了,”算命男子輕松解釋著,一邊自己也坐下來,含笑道“沈小姐,咱們這就開始吧。”
沈曦宜緩緩點(diǎn)點(diǎn)頭。算命男子將五枚銅錢放入竹筒中,以二指輕搖,隨即遞與沈曦宜,“還請(qǐng)沈小姐講這五枚銅錢搖出來。”
沈曦宜依言所為,但見五枚銅板落于白布上,零零散散,朝不同的方向。
她抬眼看算命男子,“如何?”
算命男子沉吟半晌,緩緩感嘆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
沈曦宜問道“料到什么?”
算命男子神秘一笑,示意沈曦宜往前探頭幾寸。
沈曦宜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二人咫尺之距,他輕輕耳語道“你不是本世中人呢!”
“什么?!”沈曦宜渾然感覺天靈蓋被人潑了一瓢寒水,頓時(shí)從頭冷到腳。
難道這世間居然真有人知道自己是兩世重生,難道這算命男子真這么神不成?
算命公子見沈曦宜激動(dòng),莞爾微笑道“怎么,在下猜錯(cuò)了?”
藕清扶著沈曦宜,輕聲問道“小姐,您怎么了?”
沈曦宜搖搖頭,緩了一緩神兒,道“藕清,你先去轎子那邊等我吧。我跟這位公子,還有幾句話要說。”
藕清將信將疑,見沈曦宜神色堅(jiān)定,只得訕訕去了。
沈曦宜嘆了一口氣,道“還未請(qǐng)教高人尊姓大名?”
算命先生謔而不虐,只懇然道“在下謝籍。幾分粗陋的本事,不值一笑。今日與小姐萍水相逢,即是有緣。日后若有指點(diǎn)迷津之困,在下為您排憂解難,也可略盡綿薄之力。”
“謝籍……”沈曦宜低低吟誦這個(gè)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