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昏暗的洞穴,是一間不算寬敞的石室,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間或有從石壁上那四通八達的蠹窿孔里鉆進來的陣陣山風,帶來絲絲清涼,卻還夾雜著難聞的蟲類糞便發出的霉酵味,插在石壁上的火把搖曳著火焰,偶爾發出“噼啪”之聲。
“和尚,七日將近,本座看那風疏竹,也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你就在這蠹窿峰里坐化吧。”說話的是一位穿披黑色斗篷,頭戴金冠,身材高大的怪物,只見他端坐在一把簡陋的石椅上,一只又長又尖的怪爪扶著椅子扶手,另一只怪爪抬起,四指彎曲,伸直了食指,指向下方。他身后,在斗篷下伸出數條觸手,似有生命一般,忽忽舞動著。只是他嘴上雖如此說來,卻又抬起頭,凝視著前方黝黑光滑的石壁,眼內流露出一股期盼,好像在希冀著什么,又仿佛穿過那冰冷的石壁,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一般。
“蠹窿老妖,貧僧觀你良知未泯,何苦再造殺業,置身與萬劫不復。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 一位身穿灰色僧袍,濃眉大眼,身材魁梧卻略顯病態模樣的年輕僧人,盤坐在石椅下方的裸石地面上,聲音緩慢,卻略顯沉重,他的手腕上纏著十八粒佛珠,除中間一粒雕刻著佛頭外,顆顆正圓,泛著晶瑩的檀紫色。
蠹窿老妖聞言,收回目光,看了那和尚許久,臉上掠過一絲苦笑,道“回頭是岸?空行和尚,怕是你久居正道,大言不慚吧,敢問如我這類邪魔外道的岸在何方,你的岸又在何方?”說完一陣狂笑,笑聲向周圍蔓延,震動四壁,引來一陣瘆人肌膚的“沙沙”聲響,那石壁上四通八達的蠹窿內,竟是藏了無數生物,聞此笑聲,顯得焦躁不安起來,蠢蠢欲動。
“彼岸,便在你我的心里。”空行微閉著雙眼,雙手合十緩緩說道。
“在我的心里?”蠹窿老妖一副詫異神情追問道。
空行慢慢睜開眼睛,依舊雙手合十,笑道“不錯,是在你的心里,只是施主過于執著,不肯放下罷了。”
似被人一語說中心事,蠹窿老妖身子一震,低聲喃喃自語道“執著……,放下……”接著沉默良久,終究未忖度出一個所以然來,便一聲怒喝道“和尚,莫要拿你那些子虛烏有的道理來晃點本座,那風疏竹兌不得承諾,本座就拿你祭旗!”“旗”字剛出,周圍傳來一陣更為巨大的“沙沙”聲響,令人骨寒毛豎,整個石室也跟著輕晃起來,那藏在蠹窿中的蠹蟲,似受到何種物事刺激了一般,激動不已。
蠹窿老妖看了看四壁,在石椅上微微挪動了幾下身體,略顯慌亂,仿若意識到自己一時失言,但馬上又平靜下來,碩大的頭顱一搖晃,發出一聲巨吼,震得整個石室嗡嗡作響。
而盤坐在下方對面的空行,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震得雙耳刺痛,趕忙屏息凝神,運功抵抗。
巨吼過后,蠹窿中的蠹蟲如同受到安撫,遂漸平息下來,石室內又恢復平靜,只有山外的陰風吹來,灌入蠹窿鉆了進來,發出鬼哭般“嗚嗚”的哀嚎聲,聽之令人脊柱發涼,不寒而栗。
眼前情形略微緩和之后,空行微微睜開眼睛,微笑道“施主不必擔憂,風少俠名動三界,一向言出必行。”
蠹窿老妖聞言,低頭沉思片刻,冷哼一聲道“看來你倒是對他信心十足。”
空行微微一笑,道“貧僧觀施主,何嘗不是寄予風少俠厚望啊。”
蠹窿老妖看了看空行,將目光又轉向他處,面生不屑道“殺了你,對本座也無任何利處,倒不如借你完成本座夙愿。”
空行接過話頭道“夙愿?這便是施主執著的根本吧。”
蠹窿老妖聞言,身子一震,怒道“和尚休言其他,眼下關心你自己性命要緊。”
空行聞言,正欲開口說話之際,卻突然感到所處位置的下方地心深處傳來一聲悶響,這悶響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