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悠遠。難道是蠹窿老妖吼聲的回音?但吼聲再過巨大,也不會如此之久才有回應。何況這悶響,較之蠹窿老妖發出的巨吼聲,更令人恐慌不安,傳到耳鼓里,分明感到氣血倒流,五腹六臟翻滾不止。慶幸的是,那悶響來的快,消失的也快,正在自己忖念之時。
周圍的蠹窿孔里又是一陣騷動,“沙沙”之聲更甚之前,蠹蟲明顯焦躁不安起來。稍后,居然變成一陣陣“嗡隆隆”的巨響,接著便感到有一股無以倫比的力量噴涌傾瀉而出,整座石室連帶山峰晃動起來。
似是回應,地心深處又傳來幾聲悶響,此番頻率愈發密集起來,似乎兩方的力量各不相讓,在對峙中不斷對撞。緊張的氣氛透過厚厚的地面裸石傳感上來,蠹窿老妖坐在石椅上,雙爪緊扣著石椅扶手,瞪圓了眼睛俯視著地面,一言不發,神色凝重。
須臾,那悶響遂漸向上移動來,恍惚間可見地面在不斷起伏,似有何種巨獸呼之欲出!
在此關鍵時刻,蠹窿老妖彈身而起,懸浮在半空中,身上所披的斗篷無風自鼓,神色如臨大敵,不斷舞動著身周觸手,接著從口中不斷發出呼哨聲,忽快忽慢,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仿佛是在排兵布陣,指揮著千軍萬馬,與對方拼命搏殺。
石室晃動的更加厲害,落石紛紛,“砰砰啪啪”響徹不停,部分蠹窿通道更是坍塌,入口堵塞。
石室中落石如雨,碎塵飛揚,似硝煙彌漫,朦朦朧朧,嗆人口鼻。
就這樣,一場看不見的戰爭,在這局促狹小的空間里,透過厚厚的裸石地面傳達過來,緊張的氣氛縈繞彌漫,讓人感受到視線之外的慘烈異常,甚至感受到蠹蟲大軍的前赴后繼,兇蠻無匹,自然也感受到對方的強悍和大能。
這八百里蠹窿嶺下,究竟隱藏著何種秘密,鎮壓封印著何種妖魔,難道是魔宗影惑,諸般念頭疑惑向空行紛至沓來。
一炷香之后,那地心深處的悶響遂漸退去,蠹蟲大軍也遂漸平息下來,石室內的飛塵漸漸落定,光線慢慢恢復如前。
蠹窿老妖在半空中等待良久,見再無異變,方緩緩落回到石椅上,跌坐下來,輕輕轉動了下碩大的頭顱,顯然是松了一口氣,只是分明可見其額頭滲出的涔涔冷汗,疲倦之態盡顯。
這一陣對抗,不要說是蠹窿老妖,處在事外的空行亦感受到無邊的壓迫之力,盤坐在地上,也終于長出了一口氣,精神稍事和緩,如同劫后重生,但身子隨之一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頓時染紅了灰色僧袍的衣襟。空行擦擦嘴上流出的血,笑道“阿彌陀佛,自貧僧被困這蠹窿峰以來,歷經數次情景,但此次異變最甚,這地心里究竟是何物?不知施主能否告知一二。”
良久,蠹窿老妖待氣息平穩后,方欲直言,卻又冷哼一聲,道“空行和尚,你此番是被困之身,沒資格問本座這些。”
空行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如此不便,貧僧不再多問,但近觀施主焦慮之情漸重,看來有些事情,在向不好的方向發展。”
聞言,蠹窿老妖身子一震,右爪緊緊扣住石椅的扶手,思忖半晌,方斷喝道“和尚休要多言,七日一過,本座就取你性命。”說完,冷哼一聲,一甩長袍,離開了石室,消失在昏暗的通道里。
身后的空行目送著蠹窿老妖離去后,慢慢低下頭,看了看胸前的血漬,苦笑著搖了搖頭。再看了看一地碎石狼藉,又沿著石壁行走一周,將震落到地面上火把,重新一一插好。步履蹣跚地來到一石臺前,隨手拿起石盤中的一枚野果,用手擦擦了上面的塵輝,送到嘴邊,啃食了一口,邊咀嚼邊環視下四周,接著又拿起一個石碗,慢慢喝了一口水。在放下石碗時,無意中看到了碗內自己的倒影,隨著碗內的清水晃動不已,那倒影漸漸模糊起來,在碗內,卻出現了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