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間破落的房屋,一眼水井,毒辣的太陽,刺人的風沙。
當風疏竹與易丁甲走到一間房子門前時,蹭得黝黑發亮的棉布藍門簾被從里面挑開,接著走出一個皮膚黝黑,滿臉生著幾乎要裂開的皺紋的男人來,久經風沙日曬洗禮,早已看不出他的年紀,只見他的眼睛轉動得很快,看得出是一個頭腦靈活的人,但他又呲牙咧嘴,露出一副憨厚老實相。
那男人并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靠在門框上,用一雙好像睜不開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風疏竹與易丁甲,似乎想馬上看出兩人的來路一般。
不等風疏竹開口說話,易丁甲早已快步上前,向后一甩隨身的褡褳,對那男人高呼道“伙計,一壺燒刀子,兩斤醬牛肉,水不要。”
那男人聞言愣了一下,呲著牙,似笑不笑,用那雙半睜不開的眼睛瞄了二人兩眼,也沒答言,轉身走進屋里去了。
易丁甲見那人走后,轉頭對風疏竹低聲道“這開在大漠入口的店,就是為了宰人的,尤其是對中原來的生客。”說著看了看周圍,見沒有其他人,才又道“從現在開始,我們飲水要靠自己,雖說還沒有進入大漠,但從這里開始水就已比金銀貴。”說到“比金銀貴”,他身子好像被針扎了一樣,突地抽搐了一下。
風疏竹聞言,作恍然大悟狀,點了點頭,對易丁甲投去敬佩的目光。
掀開棉布藍門簾,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店內,風疏竹環視一眼,發現店內光線暗得很,門窗都用厚厚的藍色棉布簾子遮蓋著。除了柜臺上有盞油燈外,居然再無一點光亮,好在屋子不大,只擺放了三張桌子,其中兩張桌子已坐滿了人,只剩靠里側的一張桌子空著。
那兩張桌子上坐著六七個人,看樣子都是往來大漠的客商,都低著頭靜靜地吃著東西,見有人進屋,只是有意無意地抬起眼看了看,又低下頭去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表面上看似簡陋無奇的小店,卻令每一個走進來的人都有種異樣的感覺,好像這里處處充滿了警惕敵視,在場的每個人都在防備著身邊的其他人。
風疏竹隨著易丁甲走到那張空桌子旁,好像常來的老顧客一樣,拉了凳子出來,坦然地坐下。
一會不到,走過來一人,卻是在門外被易丁甲稱作伙計的男人,此時見他一臉不快,走到離桌子足有數尺遠近距離,隨手一拋,將一裝了酒的錫壺扔在了桌上,一個字也沒有說,轉身就走了回去。
易丁甲看了眼風疏竹,笑了下。
又見那男人再次走了過來,端著一大盤切好的牛肉,同樣丟在了桌上,看也沒看,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就走了,好想他對風疏竹與易丁甲這兩人沒有一絲好感。
易丁甲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拿起錫壺,邊為兩人斟滿了酒,邊低聲道“在我們身上宰不到銀子,就是這個樣子了,不要在意他,明晚他們還會有花樣,一切聽我安排就好。”
風疏竹笑著點了下頭,端起被蹭的發亮的錫制酒杯,輕輕送到嘴邊,方飲了一小口,眉毛一擰,差點吐出來,抬眼看了看神情自若地在品酒的易丁甲,露出了訝異的目光。
易丁甲看眼風疏竹,笑著壓低了聲音道“怎么樣?夠烈吧。不瞞你說,風少俠,這可是難得的寶貝,在大漠中,那太陽一落山,你就知道它的好處了。”說完,一口干掉了杯中酒,提起錫壺又為自己斟了一杯。
風疏竹聞言,略一猶豫,學著易丁甲的樣子,強忍著濃烈嗆人的酒味,還是咽了下去,放下酒杯,趕緊又夾了一片牛肉,同樣剛放進嘴里,差點又吐出來。皺著眉頭,看了看那盤子里的牛肉,心想這哪里是牛肉?怎么比鹽還要咸!
易丁甲夾起一片牛肉,故意張大了嘴巴,放進嘴里,嚼了幾下,慢慢咽下去后,看著風疏竹笑道“這牛肉可是經過鹽水浸泡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