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株古老的胡楊樹下,此時,雪更大了,漫天雪花如同亂舞柳絮,周圍的溫度驟降,那株古老的胡楊上早已掛滿了冰晶,一樹亂瓊玉碎。
摩博依依站在那里,仰起頭,望著那一樹的冰晶,耳邊似乎響起一個聲音“那好,我們決斗完,我就帶你去中原……”,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眼睛突然變得紅潤起來,視線似乎也模糊了起來,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低低地念了一句“騙子。”
風載著雪花,在空中凌亂地飛舞著,它們好像兩個生生世世糾纏不清的冤家。
突然摩博依依目光一凌,高聲說道“好!我們就來一場公平的決斗!”說完纖手一抹,亮出那把銀箏,挑眉看了眼空中的風雪,盤膝坐在胡楊樹下,促柱撥弦,纖纖玉指一動,一聲音樂響起。
而風雪中也傳來一聲清越的笛音,笛音開始很低,念念絮絮,好似竊竊私語,一會又拔高幾分,好似爽朗笑聲。銀箏也不甘,開始時音調舒緩,若涓涓細流,后面也若溪水急涌,沖上淺灘,明顯拔高幾度,如此兩種樂聲混戰在一起。
一如千軍萬馬,一如鐵騎突出;
一如高山巍巍,一如溪水潺潺;
’一如列缺霹靂,一如春暖花開。
兩種美妙的聲音或開或合,或斗或分,或高或低,或揚或抑。
摩博依依纖指如飛,不是抬眼一雙明亮的眸子看向天空,臉上逐漸浮現出笑容。她的目光中,好似不是漫天的風雪,而是在那里凌空站立著一位絕世高手,正在與自己斗法,亦或是一位難得的知音。
兩種樂聲到極致處,交織在一起,相伴相和,在空中形成一股無形之力,漸漸地合攏,盤旋,化做一股旋風,將地面上的雪花紛紛卷起,吹散,好似亂舞梨花一般。
摩博依依目光若水,望著那不存在的對手,手指也是越彈越快,拈抹挑撥,銀箏之音也是越抬越急,催的周圍雪花亂舞,遮擋了所有的視線,但無論如何,那笛音卻始終沒有敗績。
終于,摩博依依收撥當心一畫,銀錚發出一聲如裂帛之音,所有的聲音一下就消失了一樣。她怔怔地坐了良久,方緩緩站起身來,托著一身寬大的紅色袖袍,緩緩走在落雪之中,一場暢快淋漓的斗法,就此成為絕唱。她似乎完成了自己的夙愿一樣,不再有憂傷和遺憾,她緩緩向前走去,地面上的雪花已被吹散,露出了黃色的沙地。
摩博依依停下腳步,目光低垂,望了過去,只見那沙地上似乎是沙雕出來的一個人形,頭戴儒巾,身穿瀾衫的一個清浚儒雅的男子形象。
摩博依依凝望著那沙雕,苦笑一下,輕道“我們算打平了,中土我會自己去的。你也不必擔心,這大漠中,我也會常來看你。”話音剛落,那沙雕成的男子似乎爽朗一笑,接著平底起了一股小旋風,在那沙雕上慢慢移動,所過之處,那沙雕上的沙,四散飄去,又輕輕落在了周圍,與那些地面上的沙混合在一起,再無他樣。
摩博依依就那樣帶著一抹失落,盯著那沙雕,逐漸被吹散,這也許是見到他音容的最后一眼吧。
風吹過后,一切蕩然無存。
但當那沙雕散盡后,在沙地上露出一把仙笛來,上面篆刻這兩個子“長風”,隱隱有熒光流動。摩博依依一疑,一抬手,將仙笛召到手中,眉頭微皺,看了又看,微微閉上眼睛,緊緊握在手中,她的身子似乎顫抖著,良久,才睜開眼睛,轉身化光而去。
身后,又起了一股大風,將周圍的雪花重新吹落回來,將那塊裸露的沙地,再次掩埋起來,與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