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找林微昕背書的烏丸聽了一會兒,發問道“你們族長是世襲的嗎?”
“不是。我們蠑螈一族可以追溯到天地伊始。族里的金角銀角都是神明定的。”銀角慢慢說起自己族的歷史來。
烏丸聽到“天地伊始”就開始撇嘴,偏偏他今天用的是是林微昕的人形。結果林微昕眼看著銀角眉頭一皺,轉而責備地看向自己。
林微昕忿忿地在心里嘀咕著“關我什么事”,一邊掐了烏丸一下。烏丸這才收斂。
銀角滿意地點點頭,又接著往下說,“出生就帶角的小蠑螈們會被聚集起來,由族中長老專門教導。小蠑螈的角的顏色可能會變,也可能會脫落。成人后,角的顏色是銀色的,就是銀角繼承者,金色的就是金角繼承者。原本的金角和銀角,一旦有一天角的顏色褪去,或者干脆角也脫落了,便是讓賢的天機。這時候全族就開始準備新金角繼位的大祭。”
“那些小蠑螈里面,一次只有一個銀角候選人和金角候選人嗎?”林微昕也好奇起來。
銀角沉吟了許久才回答,“不一定,有時會超過一個。”說完又頓住了。
他不再繼續那個話題,轉而描述起祭祀的場景來,“到了繼承祭典,我們族里就會帶著這些候選人去族里的祭祀之地——阿蘇火山口,進行祭祀之禮。阿蘇山的山腹中空,生不盡之木,隱火于山底。一旦投入犧牲祭品,開始祭祀儀式,火山會明火復出,晝夜火燃,煙塵于山口凝結成神諭之云。族里的長老和大祭司接著解讀神諭,確定由誰繼承族長之位。神明會為我們選擇最強大的金角。”
烏丸也算是祭祀圈的圈內人,聽了撫掌稱妙。大贊林溪蠑螈選住處選地好,有眼光。“周圍祭祀地點設在火山口,那一年到頭祭祀完就不用收拾祭品了,都丟下去供奉給山神就得了。多省事啊。”
銀角被他氣到心口梗著疼,一個沒忍住,不由出口諷刺,“我們供奉祭拜的不是山神,是大明神。我們族對祭祀的重視度,遠不如烏丸長老族里。聽說烏丸長老的神宮一年中,光是常祭就有大中小19個。還沒算其他臨時祭典。這些祭典頗費國資吧。貍國富庶,與我們蠑螈小族自然不同。只是祭禮多了,子民未免辛苦。”
烏丸聽到這兒,就嚴肅起來,正色說道“我們貍族認為山林山川丘陵能出云,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所以祭祀很多。山川祭是我們最重視的。但是,銀角大人,我們無論如何鋪張甚至古板,早已經不再用血祭了。你們蠑螈一族到現在都仍保留血祭的習俗,這點還是……”烏丸想一想,臉露輕嘲,“挺有毅力的。”
銀角沉默了,不再多說,告句“失禮”就走了出去。
林微昕看看烏丸,烏丸一臉暴躁“怎么了?他能說我我不能說他嗎?他自己心里不也受不了,都現在了還搞什么血祭?所以他才會去幫人族各種小忙,引得那里的人族把他當神明供奉吧。他又受不到香火,圖的不就是用點小善求心安嗎?這叫偽善!”
烏丸瞪林微昕一眼,好像都是她的錯一樣,嘴里嘀嘀咕咕著,“……自我麻痹久了,真當自己是神明了。一開口就是子民辛苦……哼!”拂袖而去。
林微昕坐在自己的沙發床上出神。她沒有在想這些具體的事情,她只是意識到,大家各有一張慣常用的臉孔。臉孔下面,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心病,和他們辯論是沒有用的,無論只是區區小事,還是這樣涉及價值觀的大事。
看起來性格乖張逃離家族義務的烏丸,卻不允許別人指摘自己家族一句不是。而看起來溫和毫無棱角的銀角,也會用自己的方法來默默反抗對規則的不認同。
“昕昕你是在為銀角粉飾太平,你偏心。”豆豆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里冒了出來。“銀角只是習慣于逃避而已,他并沒有反抗。”
林微昕大怒“豆豆!不許你隨便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