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在紅橙黃綠青藍紫的服侍下,狄光昭從蕓娘手中接過一柄湘妃折扇,上有群山洛水圖,乃是狄光昭閑暇之時所作。
未加冠的狄光昭,與闔府內眷用過早膳之后,便帶著狄武出了門。另有府上一名車夫,帶著一口箱子同行。
出府門,行在尚賢坊十字大街上,便能感覺的今日坊中氛圍,與往日大有不同。路邊胡餅羊湯攤下,百姓們相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尋街武侯遇上了巡城的不良人,必然是要拉過來請吃一頓。
言語之間,零零散散的能聽出提及黑狼幫。只不過,街上群像皆是面露喜氣。
磐恒雄踞神都底下勢力的黑狼幫,一夜之間覆滅,消息如春風掃雪一般,以犁庭之勢傳遍整座神都。如非一早有官府武侯告誡,仍有黑狼幫殘余幸存,神都居民們對于黑狼幫這等黑惡勢力的覆滅,大概是要彈冠相慶了。
高坐馬背,狄光昭微微一笑。
從那許些時日未曾光臨的羊湯攤子,老板幽怨的目光下,抬手微微揮動,便揚長而去。
沿著長廈門大街一路往北,過六坊,再跨過新中橋,沿熙熙攘攘、舟船相接的洛水河邊往東,從溫雒坊與上林坊之間走過,狄光昭帶著狄武進到了毓財坊里。
毓財坊里很是熱鬧,人流不斷、川流不息。
蓋因為,毓財坊里有著總管神都洛陽一城之地的洛陽縣衙存在。
到了縣衙門前,狄光昭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狄武,走上有兩尊巍峨森嚴石像的臺階,被縣衙差役攔下。
“來者何人,府衙門前,勿要恬躁!”
常例,官府衙門前的看門下人,也能依仗著身后的權勢,趾高氣傲的俯視大多數的人。
狄光昭含笑不語,正是這時從衙門里走出一人。
那看門的下人連忙叉手彎腰,臉上帶著殷勤,姿態放的極低。
“崔帥,您是要出衙門辦差?小的這就讓人牽了馬過來!”昨夜縣衙不良帥帶著不良人們,與禁軍協同辦案,剿滅黑狼幫的事情,衙門上下一早就知曉了。
這可是立了大功,不論黑狼幫幕后之人,至少在朝堂官面上這是下面的人認真辦事的表現。崔成器辦成了這件事,雖然是跟著禁軍后面負責打掃的,但指不定就被禁軍看中了,從這縣衙里頭升到禁軍里去。
到時候,崔成器可就成了上差軍頭了!他一個看門的,怎能不恭敬殷勤,生怕最后臨了了還得罪了崔成器。
然而,這人注定是要慌張了。
只見崔成器,越過看門下人,走到狄光昭面前,身形板正叉手作揖“小的恭迎小郎君,明府知曉小郎君今日要來,早已在衙門里烹茶相候了!”
小郎君?
明府烹茶等候?
頓時,心思活絡的看門下人,心中一慌,臉上露出忐忑緊張來,小心翼翼的望著狄光昭。
狄光昭卻是視而不見,從那下人面前走進衙門。
崔成器沉著臉,壓著火氣瞪了一眼那門人,冷聲道“沒個眼力見的東西!滾去馬廄!”
說完,崔成器也不管這人,趕忙是轉身跟上狄光昭,好在一旁引路。
那門人則是如霜打一般,徹底的蔫了。去馬廄,可就只能喂馬鏟屎打掃了,哪比得過在衙門前,不單風光,油水也足。
不說洛陽縣衙門口的門人,衙門里狄光昭已經被崔成器引到了后頭。
前衙后院,這是古時為官,常有的事情。官員奔赴地方為官,衙門前面乃是辦公之所,后面就是居住的地方。
崔成器還在前面帶路,狄光昭卻是微帶疑惑,自己往日也未曾見過這洛陽縣縣令,頭一次見面就在后院,可是少見的熱情啊。
洛水穿神都而過,這毓財坊更是從漕渠之中,引了一條小水渠進到縣衙里面。
活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