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更燦爛的光彩,卻綻放在章壽這個太陽熄滅之后。
在章壽早逝后,景宋承接他的遺志,宣揚他的思想,募資捐物參與抗日,在文藝宣傳和思想改造上和東瀛帝國主義斗智斗勇,在戰爭最艱難的時候被抓捕被折磨,斷了一雙腿,獲救后依舊不改其志,繼續投身抗戰。
抗戰勝利,她又與當時還是地下黨的中共走到了一起,在環目四顧皆是敵特的魔都戰斗一年之久才被秘密接回解放區。便是建國后,也依舊為了我國的外交、女權、文化保護等方面都做出了杰出卓越的貢獻。
她是進步女性,是革命先鋒,是國家英雄,是章壽真正的也是唯一的靈魂伴侶,是他精神的繼承者。
多年來她都是作為章壽的妻子這個身份像個影子似的存在,那是因為章壽的光芒太盛,遮蔽了她的璀璨。但是平心而論,于國,她的功勞,也許并不比章壽少。
可安朱那一雙白多黑少的眼卻牢牢得盯著她,明明還是個活人,卻像個只剩下執念束縛命魂不散的厲鬼,非要她點出一個答案“儂來。”
隨翩渾身都不舒服,跡象時這個昏暗陰冷潮濕的房間,那些腐爛的霉氣,一點一點滲入她的骨子里,讓她的皮肉氣血都有發霉長毛抽出灰白色的菌絲一樣的陳腐。
她真的理解不了安朱的想法,就算能憑借和景宋幾分相像的氣質行為得到章壽的關注,那也是我呀!是一個叫隨翩的人,不是安朱!
你是想證明章壽就是討厭你的靈魂嗎?你就算搶回來了也是這具身體,能改變什么呢?不會再讓章壽和景宋有可能嗎?
所以你的怨念不是章壽冷落了她一輩子,而是景宋搶了你男人?
女人的敵人果然還是女人。
可是安朱又有什么勝算呢?隨翩看過景宋年輕時候的照片,在那種黑白照片的技術條件下她也是漂亮的,臉頰圓潤飽滿,額頭光潔,鼻梁挺直,臉上有神眼中有光。
不管是庸俗的容貌身段,還是崇高的思想信仰,安朱都無法和景宋比較,她能有什么?她只有章壽深深厭惡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這話,隨翩卻沒辦法對安朱說,她聽不進去的。
“我很難達到你想要的那種程度,你能理解嗎?”隨翩苦笑。
她是讀書長大的新時代女生,不是聽著《女兒經》長大的安朱,她的思想理念和安朱完全不一樣,隨翩有自信就算頂著安朱的身份也不會像安朱一樣被章壽厭棄,但是也僅此而已。
可是作為章壽的靈魂伴侶,出身不同年代的,自認沒有那樣頑強的意志和反抗精神的隨翩絕對做不到。
“他會不厭我的。”安朱完全聽不進去她的解釋,非常主動地讓出了身體的使用權。
“那,先說好,我最多幫你跟他說話溝通,別的,別的事情,我,你自己來!”隨翩可沒有那么掉節操!
這是洞房花燭夜,是洞房啊!
“沒有。”安朱的眼睛還是那么木,聲音里都帶著死氣,“他一輩子都沒有。”
該說不愧是章壽嗎?從來無心,便從不招惹。章壽在娶她這一天開始就一直計劃著和安朱離婚,沒碰她,在她改嫁后也許能得到一點好處?也許能讓安朱的心理得到一點沒有一女侍兩男的安慰?
明媒正娶的妻子還能坐懷不亂,如此堅定,他能罵是個女人就上,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的麥克昂“遠看是條狗,近看是條東洋狗。”果然還是有他的底氣,自己行的正坐得端無愧于心,罵人才能無所畏懼!
可是讓隨翩欣賞的品質,卻成了安朱的閨怨,因為她那雙黑釘子顫了一輪,補了一句。
“我沒有孩子。”
我也不能替你生孩子啊!
絕對要拒絕這種事!也不看看那些換了新女性做老婆的革命先烈文人的原配和小孩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