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
“行啦,行啦,去吧去吧。”魯瑞的面色不耐起來,“我還舍不得她呢。”
魯鎮的碼頭上,似乎永遠不缺遠行的人,似乎就連魯瑞都已經習慣一次又一次得送走一個又一個兒子。安朱倒是有了些許改變,偶爾也會跟隨翩開口討要使用身體的時間。
因為隨翩收集了一些繪本,魯瑞喜歡看,安朱也喜歡看,她甚至會偷偷得抄那些繪本上的對白與評詞,就像小姑娘抄喜歡的歌詞一樣。
至于那孤清和冷寂,不管是隨翩還是安朱似乎都已經很習慣了。
況且如今,有了銀錢,她的生活也不無聊了,她會給自己找些事情做。比如,街上新開了浸禮女校過圣誕節,她就和魯瑞去看了一回這西洋景。
浸禮會是基督教的教派,在大坊口的教堂附設了學校、閱報所、福康醫院等等。
比如,魯瑞年紀大了,家里的一應人情往來走親訪友就都托給了安朱,再比如,她還可以時常回娘家坐坐,并且把剛剛出身的小外甥一直看到開了蒙。
在這不算忙的忙碌,不算孤寂的孤寂里,安朱等待著,這一等,就是七年。
七年里,章作娶了妻,生了子。
妻子丁蕙蘭是臨安人,她是極為少見的,去日本留過洋的女學生,隨翩見過兩面,她有才華卻也果斷。
只是在人前,她卻很是內斂,從不拿大做喬,有時竟溫順的仿佛安朱似的傳統女人。
她把章作打點得極為妥帖,他的那副大老爺做派自家已經發揮到了淋漓盡致了,油瓶倒了都不扶,孩子哭得凄厲叫嚷,他卻能守著靜安然自若得看他的書。
有時都讓隨翩疑心,她是不是發了錯覺,誤認了丁蕙蘭這個人。
但事實證明隨翩是沒看錯的,章作日子過得順心,性子卻被丁蕙蘭拿捏得死了,她說一句他聽一句。丁蕙蘭是臨安人,她不想離開家鄉太遠,竟然也叫章作跟著妻子去了臨安,在那里教書,譯文,定居。
章作走了,倒是章建回了國,在女子師范教起了學生。
和隨翩幾乎沒怎么打過照面的庶出叔叔,在海軍艦船上謀事的章伯升也娶了妻,也是魯瑞一手包辦的,只是也是個悲劇,而且是比安朱更凄慘的悲劇,畢竟章壽的人品,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