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縣的縣令,意思是這些縣令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同城上官的牽制,“疲于奔命”,完全沒有了“父母官”的威風。
平日里錢塘的賦稅征收、決斷刑獄、勸農稼穡、賑災濟貧、抓匪除惡、興善之教、貢士、讀法、祭神祭孔等都是由縣衙主持,郡府只負責統籌管理下轄諸縣即可。臥榻之側即是上官,這些附郭縣令豈能酣睡?哪個不活的戰戰兢兢,生怕哪里出了紕漏,被上官直接逮著,影響到自己的政績。
馬車到了縣衙,那里已經是人聲鼎沸,凡錢塘郡城內學子皆盡集中此處,沈、唐兩個便宜大侄子跳下馬車舞胳膊揮腿,活動筋骨,看樣子是預備“大干一場”,梅長青沒下車,掀起車簾望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問沈管家道,“沈伯,人如此之多,官府也沒人出來主持秩序,一會兒可怎生進去?”
沈管家對梅長青除了敬重外,更多的是一種喜愛,少年人儒雅俊美、有禮貌、尊老、知書達理、且有大才,不像自家那兩個費事的少爺,每每聽他稱自己“沈伯”,沈老總能聽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
當下便微笑道,“梅公子勿要擔心,公子手里的身份牌有號碼標識,開考前一個時辰,衙門會挨個叫號唱名入場,倒時候會有衙役開辟通道,以方便學子們入內。”
“原來如此!”
梅長青點了點頭,掏出身份牌看了下,上面除了自己的名字,還刻有“壹”字,心道,難不成自己是第一個入場?
在他正思慮間,沈臨周邊也圍過來些許學子,瞧他們那錦衣佩玉的打扮,估計也是些城里的世家公子,沈臨二人就讀于錢塘學院,這些公子少爺都是沈臨二人在學院里的“朋黨”,一見面就是嬉戲逗笑,完全看不出半點對考試的擔心。
虞氏覆滅,沈氏得勢,沈臨身側自然少不了有人巴結,幾人圍一起高談闊論,一位肥頭大耳兄恭維道,“沈兄才高八斗,依我看,這次童子試第一非沈兄莫屬?!?
“那是——”
“必定如此——”
余下人跟著附和。
沈臨除去紈绔浪蕩外,也確實有些才能,成績在錢塘學院里向來都是名列前茅,對這些恭維自然坦然收下,不過一想到車里那位他惹不起的“大爺”,免不了有些心虛,自家老子跟祖父都罵他才不及梅長青萬分之一,他心底雖有些不服氣,卻也清楚梅長青大概是有才的,否則憑他一個“戲子”身份,也不會讓家里兩位折節下交。
“第一倒是愧不敢當,但考個“廩生”還是有把握的?!?
說話間,恰好一輛馬車停在他身側,一道淡淡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來。
“難得??!你沈公子總算還有幾分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