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章氏簡單介紹后,長樂上前行禮。
“李長樂見過晚姨。”
“好,好,好孩子,”晚娘挽著她,忍不住一陣兒仔細端量,越看越覺得喜歡,又越看越生了許多黯然,雖然章氏只說她是金陵故人家的小娘子,未曾言明家世,但晚娘卻不敢對長樂生起什么非分之想。
她心里清楚,家在金陵城中,能養的出如此氣質女郎的,又是劉府故交,多半是家高不可攀的貴人。自家九兒雖然讀了書,哪怕將來考了進士,在這些講究門當戶對的權貴眼里,他終究是個戲園子出身,盡管他沒唱戲,盡管他沒登臺——。想著,想著,晚娘心底忍不住一陣兒凄苦,終究是自己等拖累了九兒,哪怕出身個貧農家也好,好賴也有個良人的身份,再憑借與劉先生的師徒關系,找個貴女郎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惜孩子攤上了自己夫妻,成了一個戲子兒,這該死的下九流身份,唉——
就在她愣神兒瞎想、心底哀聲自怨時,梅長青快步走了過來。
“師母、師妹來了,怎么都站在門口?快請進屋,瑾兒去煮茶——”
晚娘這才回神兒,心道自己光顧著瞎盤算,差點就失禮了,再看著一旁自家九兒翩然而立,不卑不亢、禮數周全的招待二人,心中的黯然頓時一掃而光,心道,“是吶,咱家九兒有本事,我有什么可著急的?便是將來娶不上個大家閨秀,娶個小家碧玉卻是可以的。”
進了屋,兩個婦人坐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長樂坐在一旁,沒好意思靠過去,梅長青怕她無聊,便坐了下來,陪她閑聊幾句。憑著見多識廣、妙語連珠,梅長青的一些言語總能勾起少女的好奇。沒一會兒,少女就時而捂嘴訝然,時而垂首輕笑,顧盼間,美得不可方物。晚娘時不時的偷偷瞥上兩眼,望著這一對璧人,心下免不了又升起些許不甘,如此女郎,卻不能做自家之婦,心底難免有些失落。
章氏早就留意到了她的眼神兒,知她心思,微微一笑后,小聲道,“妹妹對這小女郎可曾中意?”
“唉!”晚娘嘆了口氣,失落道,“姿容秀美,溫柔如水,兼之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閨秀,是個不可多得的小娘子。可惜了咱家九兒命苦,出身不好,配不上人家,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誰家公子?”
“妹妹切勿自怨自艾,也就不過是個出身而已,算不得什么,咱家青兒文“曲星下凡”,樣貌俊美,為人恭良溫儉,做事沉穩有度,乃世間少有的如玉少年,莫說是公卿家小娘子,就是皇女郡主咱也配的上。再說了,我家老爺之前也曾是皇帝駕前重臣,雖說如今賦閑在家,卻也是公卿身份,豈弱了他人?妹妹若是信的過姐姐,此事就交由姐姐處理,便是娶不來小長樂,姐姐也定給咱青兒娶個大家閨秀回來。”
梅長青從未跟晚娘說起文成先生的身份,晚娘只知他是個名士,與太守關系甚好,卻沒想到竟然是位公卿,當下又驚又喜,不做片刻考慮便應道,“我如何能信不過姐姐,妹妹沒本事,只能照顧下九兒衣食起居,其余也幫不了他什么,唯有盼著孩子好,往后九兒婚娶之事兒,連帶他的外事兒,妹妹厚顏,就都拜托姐姐代為勞累了。”
言外之意便是,往后她只管操心梅長青的起居生活,其它自己幫不上的,就由章氏自己做主便好。
章氏得了晚娘托付,心下歡喜,兩個婦人的關系自然又親近了不少,言語也更顯得親昵起來。
“你呀,青兒這孩子我很喜歡,心底早將他當成了自家孩子,你能將他的終生大事交由姐姐處理,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哪兒來的勞累一說。”
——
兩個婦人“分贓”結束,皆大歡喜,章氏這才扭頭問起了梅長青的科考,聽梅長青說考的不錯,便放下心來。
沒一會兒,晚娘讓瑾兒叫來秦琴,一番介紹后,娘兩便將兩人帶去晚娘房里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