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銅鑼敲響,詩賦考結束,王先生收斂目光,神色復雜的拿走了的答卷。
與梅長青而言,這鑼聲頗為悅耳,是一種解脫,既讓他脫離乏味,又讓他從王先生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下逃離。然而,對不少學子而言,這鑼聲無異于“催命符”,甚至有人出門就掩面而泣,大抵是沒答完的緣故。
壓抑的“嗚咽”聲,讓梅長青瞬間沒了欣喜,忍不住捫心自問,“自己這種“開掛”,對于其他寒窗十年的學子來說,是不是不太公平?”
答案是肯定的。
但梅長青卻不會“圣母”般的為此自責,中榜者數百,他不過是占了一個名額而已。再者說,一切皆是個人命緣,在這方混亂的世界,你可以有“仁心”,有憐憫,可以心懷天下,但絕不能“不自量力”,自己在汴州那會兒,哪怕是投門無路,可有誰同情過自己?
有實力才能主持正義,沒實力說什么都是虛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接濟天下”,“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我都餓著肚子,憑什么管你?
將書簍遞給燕小乙,梅長青立在街角處等待沈臨,沒一會兒,就見他從貢院里走出,看得出來,他心情挺好,應該考的不錯。
瞅見等在那里的梅長青幾人,沈臨快步走了過來,微腫的臉頰上展開笑容,看起來有些滑稽,還不待近前就拱手抱歉。
“有勞小叔父等候,侄兒慚愧,您這場答的如何?”
“我也剛出來,答的還算不錯,不過我猜,賢侄也應該答的挺好吧?”
“嘿嘿——”沈臨傻笑兩聲,得意道,“不知怎么的,小侄覺得自己今天頭腦清晰,讀題就有了靈感,答起來也頗為得心應手,都感覺超常發揮了些。”
見他一臉嘚瑟模樣,梅長青沒忍住揶揄道,“如此便好,看來大兄那兩嘴巴子抽的不錯,竟將你抽啟了靈智,要不秋闈之時,再讓他抽你兩個?”
“小叔父——”
沈臨一臉哀怨,伸手摸了摸兩邊微胖的臉蛋子,梅長青不提還好,一提他就感覺臉頰隱隱作痛,想起那兩下帶風的大巴掌,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哈哈哈——”梅長青受不了他“哀羞”的目光,扭頭邊走,笑道,“走了,枯坐一天,腹中滴米未進,倒是有些餓了。”
“是挺餓,小叔父,您是不知道,我隔壁那小子忒可惡,真不知他是來應考?還是來享受?竟然備了美酒佳肴,跟小侄那不成器的小舅子一個德性。他午間用餐時,香味四溢,勾的侄兒肚里饞蟲作亂,心底直癢癢,明天咱也帶些吧?免的再——”
聽完他絮絮叨叨,梅長青沒有拒絕,點頭道,“可以。”
心道,“果然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其實,沈福走前也提醒過他倆,叮囑他倆帶個食盒,只不過二人沒當回事兒,以為還像錢塘那時一樣,天微亮才出門兒,趕到考完,也就大半天的光景,餓不到哪兒去。卻沒想到,他兩這次是四更天用餐,傍晚放考時,已是饑腸轆轆。
回了客棧,叔侄兩敞開肚子吃了一頓,也許是餓極了,往日里吃淡了嘴的菜食,今日吃起來卻格外清香。吃過飯,兩人挺著肚子,打著嗝兒回了房間。明天是經義考,梅長青對此沒什么壓力,回房后,直接倒頭入睡。
依舊是四更起床,五更出門。
只不過相比于昨日,柱子與沈家仆人手里多了個飯盒。
入場開考后,梅長青瀏覽一遍試題,不是很難,便靜心開始答題,趕至中午時,已經答完大半,于是擱筆休息,打開食盒準備飽餐一頓。
食物很簡單,卻很饞人,半只雞,一碟蘿卜絲,一小壺清酒。
梅長青吃過,窩著休息了會兒,待日上半空,拉了下簾子,開始繼續答題。
傍晚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