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春闈大考之后的第十六天上午。方子安決定不再去蘇橫的家中參與高爐建造之事。事實上,這件事方子安也插不上手,他去了也不過是在旁打打下手罷了。今日方子安決定去史府看望史凝月。
三天前的晚上方子安和秦惜卿去了已經去探望了一回,史凝月的傷勢恢復的穩定,已經能夠正常下床走路,身子也無不適。只是當時已經是晚上,又是陪同秦惜卿同去的,只能在旁聽著她們說話,和史凝月也沒有過多的說話。今日方子安打算單獨前往,陪著史凝月一天。一來,史凝月傷勢基本痊愈之后,自己還沒有好好的陪陪她,二來,有消息說就這兩日便要放金榜了,也就是說史浩要回來了,方子安也想去和史家母女商量一下對策。
三月將末,已是盛春時節。城中樹木枝頭早已綠意盎然,各種花樹都已經次第開放。桃花杏花梨花李花等各種花朵有的正在盛開,有的甚至已經過了花期,留下滿地落紅。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花樹的香味,讓人甚為愜意。
方子安騎著馬慢慢的走在前往史家的路上,欣賞著街頭的春景和街道上生機勃勃的人們,心情甚是愉悅。最近雖然遇到了突發事件,但好在有驚無險沒有釀成大禍。而且借著這件事,自己也終于不用隱瞞自己的心跡。而且,找到了蘇橫這位有真本事的大匠人替自己去制造那蒸汽機。一切都是那么順利,自然心情大好。
方子安的宅子在涌金門內的水井胡同,史家在北邊侯潮門內的柳葉兒胡同,其實相隔不是太遠。沿著東河大街往北過四條橫街一座石橋便可到達,相聚不過三四里路而已。方子安也并不著急,騎著馬在熙攘的東河大街上的人群中緩緩而行,一邊欣賞著街景和東河河道上來往穿梭的船只,一邊盡情享受這美好的春光。但過了東河石蘭橋北,突然間前方街道上騷動了起來,很多百姓都朝著東側的橫街飛奔而去,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方子安嚇了一跳,他本想去找個路人問問發生了什么,但很快他便不用問了。因為在東河大街和前方十字街的橫街口的位置,一股濃煙正從街道旁蔥郁的樹冠之后升騰而起。濃黑的煙霧在碧藍的天空的映襯之下顯得甚為醒目而恐怖。方子安立刻明白,那是起火了。
在東河大街這樣的繁華街道的位置,失火是件很嚴重很可怕的事情。其實失火對于整個臨安城來說是一件需要極為防范的事情。因為臨安城人太多,房舍店鋪太過擁擠,若是處置不當會造成巨大的損失。在東河大街這樣密集的地方,火勢若是蔓延開來,整條街都有可能被全部燒毀。甚至會燒到街道之間的民坊里。
人流擁堵了道路,方子安也不能向前,于是他下了馬,將馬匹拴在碼頭上飛奔向前去查看。但見橫街口的一座三層酒樓上濃煙滾滾,黑煙之中,不斷有人從樓中飛奔而出,滿臉黑灰不斷的咳嗽。
“幫幫忙,各位街坊鄰居,幫著救火啊,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啊。”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大聲哭喊著朝著圍觀的眾百姓作揖懇求,看起來是這酒樓的主人。
“哎呦,這可怎么了得。怎么著火了啊。徐掌柜,這可沒法救啊。得等防隅軍的救火隊來救火才是。有人已經去稟報了,西城防隅軍應該很快便要來了。”有百姓安慰道。
“哎呀呀,等他們來,我這酒樓便全燒沒了啊。這是我一輩子的心血啊,所有的家當都在這里了。酒樓沒了,我便活不成了啊。求求你們了。幫幫忙救火吧。”那酒樓主人徐掌柜大聲哀求道。
眾百姓雖然對他表示同情,但是卻無人出頭救火。倒不是他們絕情,而是那酒樓一樓已經大火蔓延,燒到了大廳。二樓三樓全部被滾滾黑煙籠罩。這樣的酒樓基本上以木質結構為主,一旦一樓的火勢變大,很快便會蔓延上二樓三樓,那是根本沒法救的。這要是靠近救火,那豈非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