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你在哪里?”趙福叫道。
花叢之后,趙瑗緩緩現出身形,他穿著長袖白袍,看上去就像是個孤魂野鬼一般。
“湯大人?哪個湯大人?湯思退么?”趙瑗道。
“正是下官,下官見過王爺。”湯思退拱手道。
趙瑗瞪著眼看著燈籠照著的湯思退瘦削的臉,嘆了口氣道:“湯大人來了,我明白了。可否容本王沐浴更衣,整理一番。本王想死的體面些。”
湯思退一愣,忙道:“王爺此言何意?思退前來探望王爺,莫非給王爺帶來了莫名困擾?”
趙瑗道:“湯大人,你也莫要掩飾了。你半夜三更前來,是否是奉秦檜之命來取本王性命的。父皇終于決定要殺了我了么?哎,我就知道這一天會來。是毒酒還是白綾?我不想吊死,還是毒酒吧。最好是鶴頂紅,喝下去沒有痛苦。”
湯思退臉色訝異,終于明白了過來,笑道:“王爺想到哪里去了。思退只是來探望王爺罷了。王爺多心了。思退既非奉秦……相爺之命前來,也非奉圣旨而來,只是我自己想來探望王爺罷了。”
趙瑗楞道:“怎么可能?你怎會來探望本王?你不是秦檜的人么?怎會來探望本王?你不怕惹了麻煩么?亦或是你想從本王身上得到些什么?本王現在是個廢人了,百無一用了,沒有任何價值了。莫非你是來嘲笑本王的?”
湯思退躬身道:“王爺想多了,王爺雖然被皇上責令在府中思過,但卻也是我大宋王爺。下官來探望王爺也是應該的,并無什么其他的想法。王爺,咱們可否移步說話?”
趙瑗滿腹疑惑,但見湯思退確實沒有拿出毒酒和白綾來要自己的命,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下來。于是道:“那便去書房說話吧。我去換身衣衫來。”
趙瑗換了身長袍來到書房的時候,湯思退正安安靜靜的坐在書案旁。門口站著一個人,進門的時候,那人突然低聲在趙瑗耳邊道:“王爺慢些,燈火昏暗,小心腳下。”
趙瑗身子一震,抬頭看去,見那人是個兵士,面龐黝黑,相貌丑陋。趙瑗吁了口氣,心道:“自己現在是太希望見到他了,所以居然把這個人當成了他。”
“王爺!”湯思退起身拱手行禮。
趙瑗恢復了些神色,拱手道:“湯大人,請坐。本王戴罪之身,你不必多禮。”
湯思退道:“王爺終究是王爺,禮數是要周全的。況且,王爺此刻不過是一時之禍,皇上哪天氣消了,便也沒事了。人這一輩子,那里還不經歷一些溝溝坎坎,一些起起伏伏的。熬過去便是否極泰來也未可知。圣人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便是這個道理。”
趙瑗有些驚訝,這些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他還可以理解。但是從湯思退口中說出來,教人當真無可言喻。他巴巴地半夜跑來勸解自己?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難道世道變了?
“湯大人所言甚是。本王和湯大人交往不多,沒想到湯大人居然還是個這么能安慰別人的人。多謝湯大人了。”趙瑗沉聲道。
湯思退搖頭道:“下官不是來安慰王爺的,王爺是不需要下官安慰的。下官是來跟王爺說件大事的。王爺請坐,下官細細跟你說。”
趙瑗滿腹疑惑的坐下,湯思退卻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對門口的禁兵道:“你們都退下吧,本官有話要單獨跟王爺說,你們都退的遠遠的,退到院子外邊去。誰要是敢偷聽,本官教他全家人頭落地。”
幾名看守禁兵聞言忙躬身答應,大半夜的誰也沒興趣去聽什么閑話,更不會去冒著全家掉腦袋的危險。雖然看守的兵士都是皇宮內衛,但是來的是副宰相湯思退,他們自然也不會去多想什么。皇上和秦相爺只是囑咐他們記錄王爺的言行,誰來探望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