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哈哈笑起來,看他促狹地樣子,立馬讓王水福去和他媳婦說一聲。
“這算什么事,月姑奶足著呢,要是不夠你再來拿。”
何令行道了聲謝,不自在地搓了搓鼻子,看到床邊擱置的兩個飯碗,應該是王嬸還沒吃完的早飯,酸菜稀飯清不見底,看不到兩顆米。
“今年天干沒雨,地里好多農作物都爛了,肯定會欠收,糧店的價格都漲了一倍,你們家糧食還夠吃嗎?”
王嬸輕嘆了口氣,“我們家有些存糧,還夠吃,只是苦了那些莊稼人。”
“天災,沒辦法。”
今年的夏季格外悶熱,天不下雨,所有農田都遭了殃,顆粒無收,有些窮困人家餓死了人,糧店價格上漲,家家戶戶都很難過。
二太太降低家里的伙食,集了些糧食送給有困難的人,給莊園的下人和長工們也發了糧食放回了家,互幫互助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然而誰都沒料到,這場大旱延續了整整兩年,第二年情況更加糟糕。
后山上的李子、桔子、杏子被一搶而空,第二年更是一個果子都沒結出來。
餓死的人越來越多,家家戶戶都沒了存糧,只能到處找樹根、樹皮填飽肚子,挖觀音土吃,最后連觀音土都被刮挖殆盡。
莊園每日大門緊閉,所有人都窩在家里,度日如年。
家里的存糧也早就見底了,還是何叔利之前從學校帶回來了半袋子雜麥,才讓大家又挨過了半個月,如今那最后半袋雜麥也吃完了。
眼看著大寶小寶臉瘦成了半個,蔫巴巴的趴在自己腿上,二太太心疼不已,緊緊的摟著孩子。
“我等會去老宅,和你大伯借袋子米,怎么也不能讓孩子餓著,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家里下人都打發回了家,整個莊園只剩下他們一家七口和趙愛華祖孫倆。
“我就說趙愛華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們在這餓的眼睛冒綠光,她們祖孫在屋里喝白粥,一丁點都不愿意分給我們。”
何令行說起趙愛華就肝火旺,當初娘把自己的糧店送給了她,現在遇到天災,一家人都忍饑挨餓,她也不愿伸把手。
這種人當初就不該收留她們,把忘恩負義體現的淋漓盡致。
“行了,別說了。”二太太有氣無力的皺著眉頭。
云鳳拉住還想斥罵的何令行,讓他少說幾句,娘心里也不好受。
大爺家本就做著糧店生意,而且早從去年天旱開始就囤著糧食,想要哄抬價格,沒想到災情延續了兩年,這下糧食成了金子,想買都買不到。
要說如今誰家還有糧,大概也只有大爺家了。
二太太頭重腳輕的晃蕩了下身子,最近她也一頓沒吃飽,身體疲弱,抓著門框拉開東門大門,一抬眼瞧見站在門外的人時,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道,定住了,眼睛直勾勾的都忘記了轉動,許久才口舌僵硬的發出兩個虛弱的聲音,“小夢——”
吳夢正準備敲門,門就從里面打開了,看見門口的二太太也是愣了一下,轉而滿臉欣喜,大跨一步緊緊抱住了她。
“二太太,我回來了。”
眼淚在臉上肆虐,二太太哭成了一個孩子,虛弱的靠在吳夢懷里,肩膀瑟瑟顫抖。
“你終于回來了,小夢,我的小夢啊——”
天災的害怕、陰霾,在這一刻全都退避三舍,被久別重逢的喜悅沖散。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久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
吳夢收緊了雙臂,感受到懷里骨瘦如柴的身體,心里不由發酸,咽下酸澀的淚水,“我也想您,想大寶小寶,想莊園。我帶了些糧回來。”
二太太驚喜的睜大眼睛,吳夢想要將肩上的包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