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雖忙亂,可眾人心里卻也大抵安穩了許多。
只待明日將事情呈上公堂,還洛落已清白,有方醫館便可重新開張了。
然而,老天素來喜歡耍弄人。這一早,不過剛剛開了城門,天臺縣令秦頁便坐著綠呢小轎,晃進了鄢陵城。
何泌昌打著哈欠,很是不情愿的迎接眼前這位不速之客。
“秦大人?何事啊?”
“下官自然是給何大人排憂解難來了。”
秦頁俯身拱手,滿臉是討好的笑意。
“哦?我有何難?我怎么不知道。”
何泌昌打了一半的呵欠,聽在當中,很是疑惑的看著眼前之人。
“這自來同僚之情重于天,您與程大人都是這鄢陵的父母官。程大人一向清廉,且與英國公關系匪淺,那醫館的案子,但凡有一星半點的濺到程大人,以后二位見面多少總會有些不便。”
這秦頁倒是說中了何泌昌心中的擔憂,這也是他從不對那小大夫用刑,也不對此案過多盤問的原因。
本來那霍小娘子都撤案了,兩下安好,給那倒霉鐵匠算個意外身亡,這事兒便大事化小,小事兒化了了。
可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的王八羔子,煽動這王家人鬧了起來,如今這事兒怕是不怕不行了。
“此案多少算與朝廷命官有所牽連,按律法,自當回避利害之人。下官替大人籌謀良久,自愿接下這燙手的山芋。”
秦頁看著何泌昌臉色變換,便知這廝已經是動了心。
何泌昌自來就是以和稀泥出名,麻煩的事兒,他自然是能踢則踢,能躲則躲。
“這......可你為何又要接著案子啊?”
“自然是為著孫祭酒。”
“老師?”
說來也巧,這孫祭酒確是何泌昌在國子監時帶他的老師,師生情誼在官場之中自來千金重。
“我當時在京城,便時時聽岳父大人提起何大人的賢名,岳父大人來時還特意叮囑我要多多跟何大人學習,何大人自來是我輩為官之人得楷模。”
這一番攀親的話,將何泌昌夸的是飄飄欲仙,笑容滿面。不過嘛,謙虛才是人前最該有的美德。
“啊呀,老師真是太過客氣了,當年我可是沒少氣到他啊,要不是老師的諄諄教導也沒有我的今日啊。說來還是秦賢弟有福氣,竟然娶了老師最愛的獨女,想來一定是得了老師的青眼啊。”
“哪里,何大人繆贊了。我不過是勤快些,懂得為他人排憂解難,其他也沒有什么長處。”
秦頁笑的愈發客氣,一句句話將何泌昌夸的是通體舒泰。
“唉,這排憂解難四個字,才是最要緊的。你是真不知道,這醫館的案子讓我有多為難。賢弟今日可是幫了我的大忙啊。”
“不敢當,為上司排憂解難,本就是下官的職責所在,若有幾分功勞,那也是上官教誨有方。”
這話說的甚合何泌昌的心意,這案子辦好了,那是他何泌昌的功勞,若是辦不好,便是秦頁處事不佳,甚好,甚好。
“那賊夫人,與那小大夫此時具在大牢,我這就開個文書,你便將他們帶走,等這案子了結了,你將案卷交回給我便是。”
何泌昌見秦頁上趕著要頂缸,自然樂得成全他,刷刷幾筆便將文書寫好,一個鮮紅的大印按上,這移交的文書便辦理妥當。
“下官這就去領人,大人放心,這案子下官一定辦的妥帖。”
秦頁笑得愈發恭謹客氣。
何泌昌扔了這燙手山芋,頓覺渾身輕松,混不在意的沖著秦頁擺擺手。
“去吧,去吧,你是老師的女婿,我自然是放心的很。”
秦頁拱手告辭,笑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