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審功罪,甚盛心也。”
“然使為撫臣者,如果有功則自任,有罪則推諉,此乃工猾之人,雖重治之亦不為過。”
“但科臣不知邊鎮事體,不審前后情節,其言則是,其論顧養謙則非。”
“臣等忝備輔臣,事關邊鎮,有不敢不明言于皇上之前者。”
“竊謂國家以安邊為急,邊臣以任事為難?!?
“今遼東三面皆虜,四時皆防,于九邊之中,最為勞苦,為遼東撫臣者最難其人。”
“養謙以邊才推用,撫遼二年,整飭邊務,皆有條理,能與李成梁同心協力,共保衢邊,即今虜騎千萬入邊,城堡皆晏然無恙,此邊臣中之最有才能者也?!?
“至于開原事情,臣等頗知一二。”
“蓋海西屬夷,乃開原之藩蔽,而仰、逞二奴,乃海西之讎敵,今二奴侵凌海西,其勢日強,恐他日遂為開原之患。”
“故養謙與李成梁議主于剿,前已具題請旨,令相機行事矣?!?
“王緘系邊方兵備,分有信地,應屬巡撫調度,乃其議論互有異同,始則因循,力主撫諭之說,后因難處,復為支吾之辭,故養謙參論,以示警戒?!?
“臣等且以養謙為任勞任怨,正得邊方撫臣之體,至于參論王緘,亦不過降調,其問則出自宸斷,乃天威不測,非養謙原論之意也?!?
“科臣止為王緘不平,遂論養謙,既以為失事,又以為推諉?!?
“今二奴未當入犯,開原未嘗被兵,原無失事,其請剿二奴在先,參論王緘在后,原無推諉。”
“科臣所言,與彼中事情,全不相合,若遽將養謙議處,則邊臣聞之皆將避怨畏禍,不敢至張一事,不敢參論一人,皆營營自保,而邊事益壞矣。”
“臣等所慮者邊事之重,所惜者人才之難,非敢為養謙曲庇也?!?
“伏惟圣明垂察,謹擬票進覽,伏乞圣裁施行?!?
朱翊鈞道,
“這是誰上的奏疏?”
張誠道,
“是申時行?!?
朱翊鈞閉著眼笑了,
“一聽就是他,朕記得那葉赫部的仰、逞二奴……就是楊吉砮和清佳砮在萬歷十二年就被李成梁給殺死了,申時行重提此事作甚?”
張誠道,
“這回謀叛的是仰、逞二奴之子,楊吉砮和清佳砮被殺,他們是想要替父報仇?!?
朱翊鈞笑了笑,道,
“那彭國光參論顧養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啊?”
張誠傾身道,
“遼東的女真部落不太平,顧養謙以為遼東該出兵剿逆,不想開原道參政王緘不聽號令,擅自把剿匪改成了安撫?!?
“于是顧養謙便寫了一封奏折彈劾王緘,說他撫剿無定,反覆其詞,貽禍邊疆,建議朝廷對王緘重加議處?!?
“顧養謙的奏疏一上,彭國光為王緘辯解,反彈劾顧養謙失事推諉,罪歸于下,申時行上此疏,自是為了居中調停?!?
朱翊鈞立刻道,
“朕看不像?!?
張誠一怔,道,
“奴婢愚昧,不知首輔言中深意。”
朱翊鈞道,
“葉赫部素來不馴,李成梁又已殺其部酋之父,何來撫剿之爭?此番爭論,定是另有原因。”
“張誠,你實話對朕說,顧養謙當真是為開原得失,故而僅要進剿葉赫部嗎?”
張誠想了想,方道,
“顧養謙疏中還提及一從逆奴酋。”
朱翊鈞的唇邊銜了一絲微笑,
“是誰?”
張誠回覆道,
“是建州奴酋努爾哈齊?!?
朱翊鈞臉上的微笑更深了,
“念下去罷?!?
張誠拿起了第三份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