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
根據朱翊鈞對晚明的深度研究,晚明的英雄雖然總是被打倒,但晚明的好漢卻是輕易打不倒的。
因此朱翊鈞并不全然仰仗于軍事,雖然萬歷十五年的大明軍事實力是碾壓建州女真的,但朱翊鈞真正想用的,卻是另一件能讓古今中外的好漢都能跪地求饒的絕世法寶。
“對了,朕前兩個月讓東廠和錦衣衛請來的那個范明還好罷?”
朱翊鈞伸出手,示意張誠將手中的奏疏放下,
“朕吩咐你們好生禮待,你們沒有為難他罷?”
張誠一怔,忙堆起了笑道,
“奴婢們哪兒敢吶?范掌柜是皇爺看重的人,奴婢們趕著巴結他還來不及呢。”
朱翊鈞平和道,
“朕這次派潞王去南方用了錦衣衛,沒用司禮監或東廠,你們心里可沒有不平罷?”
朱翊鈞當然是在明知故問,太監的價值就在于為皇帝效力,而去問閩浙粵三省的海商收賬是個實打實的肥差。
朱翊鈞一反歷史上萬歷皇帝派太監收礦稅的粗獷作風,把這項任務全部交給了錦衣衛,太監們連一點兒邊都沾不到,他們心里沒不平才怪。
張誠卻很沉得住氣,
“皇爺行事一向自有決斷,皇爺用奴婢們,奴婢們就竭力為皇爺辦差,皇爺不用奴婢們,奴婢們也不敢擅自妄測皇爺心意,更不敢因此而怨懟皇爺。”
朱翊鈞淡笑道,
“好,你既這么說,朕這里便正好有一項‘苦差’要交給你們。”
張誠眼睛一亮,跪下應道,
“是,但請皇爺吩咐。”
朱翊鈞盯著乾清宮暖閣天花板上的浮雕,慢慢地笑了起來,
“朕革了王緘的職,內閣也該知道朕的意思,遼東有顧養謙在,其余人不敢不盡心。”
雪聲嗚咽,夾雜著西北風刺骨的寒冷,在乾清宮暖閣的窗戶上撞擊得斷斷續續,
“北京天寒大雪,想來遼東亦是如此,加上朕下明旨剿虜,女真人缺醫少藥,恐怕這年是要過不安穩了。”
張誠何等聰明,聞言忙附和道,
“皇爺說得是,女真三部雖有叛虜,但亦有良民,皇爺下旨剿虜,卻沒有中止互市,這便是對女真良民天大的恩典了。”
朱翊鈞笑道,
“這時節,正是邊商發財的好機會,朕就是不顧外夷,也不能讓咱們自己人吃虧。”
張誠應道,
“正是!”
朱翊鈞又道,
“這么好的機會,范掌柜肯定不想錯過,朕上回答應了他,要從內承運庫里挑些烏香給他拿去撫順馬市上賣,朕看現在這時候就正合適。”
張誠道,
“是,皇爺有了旨意,奴婢一會兒便著人去開庫。”
朱翊鈞笑了一笑,又道,
“你再和張鯨商量一下,從司禮監和東廠里頭各派兩個人護送著范掌柜。”
“這烏香是貢品,貴重無比,又有散寒止痛之效,這時候賣給女真人是最好的,可別讓邊市小吏貪了去,也別讓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無端拿了去。”
朱翊鈞說這話,是因為他這時對范明多少還有點兒不信任。
范氏家族和建州女真能如此出奇地志同道合,除了利益合作之外,另有一個原因,就是范明和努爾哈赤這兩個人在人生經歷和為人處世方面都十分相似。
朱翊鈞雖然不相信范明和努爾哈赤之間擁有純正的友誼,但他能想象,歷史上的這兩個人應該是非常談得來的。
再加上努爾哈赤在歷史上的人格魅力也是有目共睹得強,因此朱翊鈞不愿冒險。
他雖然走的是徐徐圖之的侵蝕路線,但總不能在第一次交易就露了餡罷。
派幾個太監護著,安全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