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沒抱過來,孩子不在,三個大人再想貌合神離地打親情牌也沒有這個基礎條件。
于是朱翊鈞在說完正事后只是坐了一坐,又拉了拉鄭貴妃的手,以要返回慈寧宮去看朱常洵的借口離開了翊坤宮,把主場留給了鄭氏兄妹。
朱翊鈞不知道的是,他的御輦前腳剛出了翊坤宮,后腳鄭貴妃就將屋子里伺候的宮人都打發了出去。
“哥哥為何要應承下來?”
宮人們剛一退出翊坤宮,鄭貴妃就忍不住在難得的私密空間中發起問來,
“這擺明了是一項得罪人的苦差,皇上抬舉外戚,無非是不滿文官,可連皇上都壓不住外朝的那群官僚,哥哥何苦要替強出這個頭?”
鄭國泰笑了笑,道,
“我若不應,豈非白白辜負了貴妃娘娘替我求賜誥券的心意?”
鄭貴妃小嘴一撇,很是輕俏地白了鄭國泰一眼,少女的神態又露出來了,
“我都要向皇上替你求誥券了,你難道還不知道事態有多嚴重?”
“再說,你明明可以說要等回去同父親商量了之后再答復皇上,你應得如此匆忙,皇上說不定還反會以為你不穩妥。”
鄭國泰受了鄭貴妃這一眼,那張明星般的面孔上反呈現出一種活躍的神情,
“皇上都說了要派御醫去給父親診治了,貴妃娘娘覺得,這是皇上想同我商量的意思嗎?”
鄭貴妃默然。
鄭國泰又道,
“皇上給我差事,也不是一樁壞事,有永年伯在前頭,我只須有樣學樣就可以了。”
鄭貴妃道,
“外頭的朝臣可不管永年伯,中宮一日無嫡子,他們的眼睛便一日不錯地盯在長哥兒和三哥兒身上,不是咱們想躲就躲得了的。”
鄭國泰笑道,
“既然躲不了,不如索性迎難直上,普天下的男人誰不想當皇帝啊?我這外甥肯定也想!”
鄭貴妃伸手拍了鄭國泰一記,
“你道皇上是給你差事是為了三哥兒么?前一陣兒,皇上還派了潞王去濠鏡不也是為了海貿?”
“后來怎么樣了呢?潞王殿下聰明,尋到慈圣老娘娘跟前說情,一回來就把自己撇了個干干凈凈,連接迎倭國使團這種事都丟給了禮部主客司。”
“你道是潞王傻嗎?他看不出海貿能賺多少銀子嗎?但他硬是不接皇上的這個茬,皇上又能把他怎么樣呢?”
鄭國泰眉頭一聳,
“潞王殿下和我哪里能一樣呢?他有慈圣太后護著,有慈圣太后在一天,他就篤定能多做一天的富貴閑王。”
“我就不一樣了,我全靠貴妃娘娘庇佑著,而貴妃娘娘靠的是誰呢?不就是皇上和三哥兒么?”
“皇上能護著咱們鄭家現在,三哥兒能保咱們鄭家將來,我要連皇上派下來的事兒都不應,那咱們鄭家還有將來嗎?”
鄭貴妃道,
“咱們家那三百頃地,難道還不夠你一個人吃的?”
鄭國泰笑了一下,露出一排古代人中少見的皓齒來,
“無權無勢,有多少頃地都得餓死人,張居正家當年三個翰林,其中一個還是狀元,結果呢?還不是說抄家就抄家,說充軍就充軍了?”
“要是富貴能護人一生安寧,那內閣四位輔臣還做勞什子的官?憑他們現在的家產,怕是到他們重孫子那輩都享用不盡了。”
“可他們不還是在戰戰兢兢地當官,對著皇上恭恭敬敬地磕頭?可見自古人之富貴,皆從權勢而來,又由權勢而去。”
“貴妃娘娘雖然沒有害人之心,但難保這宮中其他人就沒有。”
鄭貴妃低頭沉默片刻,道,
“其實我早同皇上說過,我并不想讓三哥兒當太子。”
鄭國泰道,
“形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