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在朝中軍中均無根基,再加上他們家財頗豐,想賄賂他們的確比賄賂宦官要難上許多。
何況這回朱翊鈞主要重用的是鄭國泰,即便鄭家有心貪財,就是看在朱常洵能當(dāng)上太子的那一點兒希望上,鄭國泰也會有所收斂。
“那可不一定。”
努爾哈齊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道,
“是人就會有所求、有所懼。”
李成梁回道,
“你何必如此急切地進(jìn)涉海貿(mào)?”
努爾哈齊道,
“遼東也有出海口,兒子為何不能進(jìn)涉海貿(mào)?”
努爾哈齊說這話的時候真可謂理直氣壯,當(dāng)然,萬歷十六年的努爾哈齊確實可以在海貿(mào)上理直氣壯。
小韃子要是知道他的子孫在三百多年后把他辛辛苦苦、省吃儉用、撒潑賣乖打下來的“龍興之地”一筆割讓給了俄國,使得中國自從痛失東北出海口,他說不定比朱翊鈞還要生氣。
李成梁的頭腦還是比較清醒的,
“你要是瞧著皇上重視海貿(mào),就想拿遼東的海貿(mào)牽制朝廷,那這條路肯定走不通。”
“依照皇上的性子,肯定是要把大明所有的海貿(mào)航線握在自己手里才算放心。”
“倘或東北出海口一開,皇上一定會派遣海貿(mào)官員進(jìn)駐東北,到了那時,還有你這建州衛(wèi)指揮使的立足之地嗎?”
努爾哈齊道,
“兒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沒甚么立足之地了,兒子想來想去,總覺得建州的經(jīng)濟(jì)不能全然依靠撫順馬市。”
“今日是烏香,明日還不知有甚么厲害東西呢!還不如趁此機會在遼東開海。”
“皇上不就是要錢嗎?從遼東出海口出去,到日本、江南都適宜,廣東、福建都能設(shè)市舶司繳關(guān)稅,建州就不能成為下一個‘天子南庫’呢?”
這時整個大明除了朱翊鈞,誰都不會察覺出努爾哈齊口中“天子南庫”的一語雙關(guān),李成梁聽了也只是笑笑,
“你要不信任馬市,你就去種地嘛,想吃多少糧就種多少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豈不美哉?”
努爾哈齊看出李成梁是在笑自己幼稚,也不氣惱,道,
“那不我旗下兵丁不就成農(nóng)民了嗎?”
小韃子和萬歷皇帝不一樣,萬歷皇帝最痛恨一切“孩視”他的人,恨不得把大明所有的九歲孩童都視作成年。
可努爾哈齊恰恰相反,他時常嫌自己成熟得太早了,在李成梁面前,他恨不得永遠(yuǎn)都是一個需要父親扶持的小孩子。
為了當(dāng)好這個“小孩子”,努爾哈齊甚至能放著清太祖不去做,甘愿當(dāng)建奴小罕。
“農(nóng)民有甚么不好?”
李成梁反問道,
“自古未有憑商販起家而能成大事者,不屯田哪里來的糧食?難道都靠馬市嗎?”
努爾哈齊道,
“建州沒那么多人手去屯田開墾,要都去當(dāng)了農(nóng)民,那誰還練騎射呢?”
李成梁道,
“又不止男人可以種地,女人也可以種地啊,遼東的女人又不裹腳,田里那點兒活難道還干不了嗎?”
努爾哈齊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問道,
“父親是不支持遼東開海嗎?”
李成梁斬釘截鐵地道,
“對,我不贊成在遼東開海。”
努爾哈齊問道,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