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他十分重視同地方高層的往來。
晚明吏治腐敗,在官場上索賄受賄早已司空見慣,否則諸事無成。
羅明堅投其所好,多方送禮,在廣東當地廣交名士,這才避免了被驅逐離境的結局。
張誠笑道,
“是啊,奴婢聽說,萬歷十一年時,那些傳教士還在廣東建起了傳教的寺廟,名為‘仙花寺’,這寺廟的匾額,也是王泮親筆寫就后賜給他們的。”
朱翊鈞笑了笑,道,
“海納百川,這王泮倒是個可用之人。”
朱翊鈞心里盤算的是能接受西方文明并在將來能出使歐洲的官員,張誠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他覷著朱翊鈞贊賞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那廣東百姓去仙花寺中拜洋人的神……”
朱翊鈞笑著揮了下手,道,
“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起便一向宗教自由,百姓愛拜哪個神就拜哪個神,廣東百姓拜甚么神,為何要朕來批準?”
張誠回道,
“這也是廠衛對皇上的一片忠心。”
朱翊鈞道,
“朕知道如今白蓮教猖獗,可仙花寺是傳教士歷經百般曲折才自行搭建起來的寺廟,又有廣東官員時時監督,說不定他們比朕還害怕白蓮教從中生亂呢。”
“廠衛就不必去管洋人的事了,廠衛本來就是為保護百姓而設立的,百姓喜聞樂見的,這廠衛還能有資格不同意?”
張誠見朱翊鈞對這些西洋傳教士如此維護,哪里還敢說半個“不”字,只能一個勁兒地應“是”。
“對了,一會兒你將這封信的原件還給范禮安后,再替朕問問,這英吉利國和佛郎機國究竟是怎樣的兩個國家,為甚么會在海上打起來了呢?”
朱翊鈞明知故問地忖度了兩個問題,
“上回潞王從廣東回來就提了這么一句,說得也是不清不楚的,朕想知道得詳細些,也只能去問范禮安了。”
張誠道,
“這歐羅巴遠隔重洋,皇爺為何對它如此重視?”
朱翊鈞笑著抬起手,屈起兩根手指,叩了叩桌上的那張《山海輿地全圖》,
“朕坐擁天下,卻不知我大明之天下,是否乃天下人之天下,自古為君之人,何有不知天下之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