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在冊馬戶。
端午節在晚明的宮廷中也是十分隆重的大日子。
闔宮正門的兩旁在這一日都放上了菖蒲、艾盆,門上懸掛吊屏,畫有天師或仙子、仙女執劍降五毒的故事,樣式與春節時所掛門神相仿,依規矩要連掛一個月后才能撤下。
宮眷內臣也紛紛換上了應景的五毒艾虎補子蟒衣,大概形制多是前襟左右各綴胸補一片,后襟背補為一整片。
居中繡一蹲臥猛虎,抬爪回首,長尾上卷,額部繡十字紋,周圍飾蜀葵、艾葉、山石與五毒,上部為祥云,底部飾山石海水。
朱翊鈞穿的皇帝吉服,補子上的五毒艾虎與宮眷們的構圖基本相同,只是對襟衣胸補多了一對側面升龍,背補飾的是一條正面大坐龍,老虎改成了伏臥在底部山石上。
端午節的宮廷慶賀規程年年大同小異,飲用朱砂雄黃菖蒲酒,吃粽子和加蒜的過水面,接著就是賞石榴花、佩艾葉、合諸藥、畫治病符。
皇帝則要駕幸西苑,看斗龍舟、劃船,到萬歲山前插柳,看御馬監勇士騎著馬表演武術技藝。
朱翊鈞其實不太喜歡這種“闔宮歡樂”的集體活動。
費銀子倒還在其次,主要是朱翊鈞覺得被一眾人捧著哄著的氣氛極其不舒服。
具體而言,就特別像他在現代讀小學,領導來旁聽時,那種從老師到學生,全體表演性質地作秀式上課,連笑都透著一股假。
只是現在他朱翊鈞成了“領導”,換他來享受別人的作秀式歡樂。
好在待插過了柳之后,女眷們便陸陸續續地都去陪兩宮太后另開席面了。
朱翊鈞同潞王朱翊镠坐在一起看御馬監的表演,總算覺得稍稍輕快了一些。
朱翊镠穿的是吉服又是另一種膝襕袍的樣式。
衣身在前胸、后背、兩肩處飾有柿蒂形的“云肩”,從左右肩臂部至袖口各飾一條“通袖襕”,前后衣襟下擺處飾橫向的“膝襕”,胸背補子紋樣是五彩五毒艾葉雙纏身蟒。
“前幾日,工部奏河南巡撫衷貞吉題報。”
朱翊鈞受不了宮苑中這種循規蹈矩的歡快氣氛,主動打破沉默道,
“說河南的潞王府快修好了,本來估計要用六十萬兩銀子,現在只用了一半,卻修繕得比先前規劃得還要宏麗。”
朱翊镠還是那萬事不經心的福氣模樣,聞言先謝了恩,隨即又笑瞇瞇地道,
“那宋纁可就開心了,前兩年要建府的時候他就嫌臣花得多,這一下省下了一半,戶部手頭可寬裕了。”
朱翊鈞擺擺手,道,
“也寬裕不到哪兒去,山東巡撫李戴前兒個還上了奏疏說要去泰山為旱情祈雨,潘季馴治水也得花不少錢,再加上開海又得造船、募水兵,再怎么省這國庫里也覺得空。”
朱翊镠笑了笑,道,
“空了就再向百姓籌措嘛,老百姓要知道皇上為這些家國大事費心費力,定然感沐圣恩,紛紛為國效力。”
朱翊鈞從眼前的武術表演中挪過一道視線,輕笑道,
“你這是話里有話啊。”
朱翊镠笑道,
“沒甚么話,沒甚么話,臣只是慶幸臣那潞王府規劃得早,否則要按照如今的情形,支了太仆寺的銀子就要讓老百姓知道,那臣還真不敢去河南就藩。”
朱翊鈞回道,
“知道又怎么樣呢?老百姓的銀子,給你花了難道不許交錢的人知道?還不許交錢的人議論兩句?”
朱翊镠道,
“百姓原是就知道他們該交錢給咱們花,可花多少,怎么花,他們未必有這個譜,皇上何必去讓他們弄明白呢?”
朱翊鈞回道,
“不弄明白,這許多事情,朕就沒法子去辦。”
朱翊镠道,
“可要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