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朝鮮禮法而言,李昖所有的庶出王子都有可能繼承王位。
“聽馬三非說,李昖如今最為寵愛的是恭嬪金氏和仁嬪金氏。”
額亦都向龔正陸解釋道,
“恭嬪金氏共育二子,乃庶長子臨海君李珒與光海君李琿,恭嬪金氏在誕下光海君之后就去世了,這兩兄弟自小由他們的嫡母撫養長大。”
“仁嬪金氏至今共誕三子,分別為義安君李珹、信城君李珝與定遠君李琈。”
“如今義安君已患病去世,臨海君聲名不佳,定遠君年幼頑劣,朝鮮諸王子之中,唯有光海君與信城君頗得人心。”
“而東西兩黨為了在黨爭中占得先機,便各自積極尋求支持的世子人選。”
“據說現今西人黨以仁嬪金氏在后宮的地位,支持立信城君為世子,東人黨則因光海君品行端正、作風簡樸,而支持立光海君為世子。”
龔正陸想了想,不禁問道,
“那李昖本人是甚么想法呢?”
費揚古回道,
“據馬三非說,李昖也和皇上一樣,朝中百官紛紛請求立儲,而他卻遲遲不做決定。”
“表面上說是還在等嫡子誕生,實則分明是偏愛仁嬪金氏所出的信城君。”
努爾哈齊笑道,
“天下當皇帝的父親都是一個心思,朝鮮和大明兩面一對照就顯出來了。”
龔正陸有些明白過來了,
“那這么說來,李昖此番貶斥李舜臣,并非是因他昏庸無德,而是想借李舜臣打壓東人黨和光海君的緣故?”
努爾哈齊笑道,
“正是如此!瓦爾喀能幾番順利進犯朝鮮東北邊境而屢屢得逞,就是因為朝鮮內部兩黨總是互相拆臺,誰也不愿敵對一黨為朝廷立下‘剿滅女真’的大功。”
龔正陸道,
“但這‘立戰功’和‘開海口’可不一樣啊,這該打的仗不打,是為休養生息,而非要去開那可開可不開的出海口,便是大動干戈了。”
額亦都笑道,
“朝鮮黨爭何日不動干戈?利國利民之事他們反倒無動于衷,干起來十件事里有八件是互相推脫的。”
龔正陸道,
“既然朝鮮人做事多有推脫,那咱們怎么才能讓他們單單在開海口一事上不再拖延呢?”
努爾哈齊揚唇一笑,道,
“因為我要幫李舜臣向朝鮮國王鳴冤。”
龔正陸一愣,但見費揚古笑著接口道,
“據說李舜臣在朝鮮東北邊境之時,不時研究一種新型海船。”
“要是我們因此上疏說李舜臣戰功卓絕,又有順應我大明天子于朝鮮東北開埠之心,不知李昖和朝鮮二黨又該作何反應?”
龔正陸立即道,
“這樣做怕是有些冒險,李昖視我大明為朝鮮之親父,雖說開海確是皇上之所愿,可朝鮮東北與我建州接壤。”
“建州在朝鮮人眼中又一向是大明領土,李昖豈會單單為了一李舜臣就去冒那侵犯宗主國領土的政治風險呢?”
“所以李昖絕不會因此獎賞李舜臣,更不會因此讓李舜臣官復原職。”
“李舜臣現今已然是貶無可貶,李昖若不殺他,至多就是再次捉拿他下獄問罪,可這樣一來,朝鮮兩黨必將會再起爭端。”
“我怕的是,倘或李昖想息事寧人,直接將李舜臣捉來斬殺,以此震懾朝野,更示其對大明萬般順服之意,那……”
額亦都開口道,
“殺了更好,李昖若果真因此治罪李舜臣,我們倒要反過來感謝他為女真人斬草除根。”
“李舜臣是強將,可惜他不會用,這又怪得了誰呢?咱們建州可是一力為李舜臣的功績申辯的,就算皇上知道此事,也定會對我建州消減上幾分疑心。”
努